【專欄】東日本大震災後12年——走訪福島和仙台

東日本大震災至今12年，地震引發海嘯造成福島核電廠的複合性災害，廢村閉校地區恢復不了舊觀。加上東京電力福島第一核電廠8月24日起氚廢水開始向海洋排放，全球更加關注日本核電廠後續處理問題。
筆者從東京北上福島、仙台，沿海岸仙石線火車到石卷市，看看沿海小鎮災後至今復建的情形。
日本將已處理過的核電廠廢水向外排放，經國際原子能總署（IAEA)同意；政府也公開排放設施影帶資料；排放後周遭水質輻射物質「零檢出」。但是相當數量的廢水排出且預計排放30年，包括台灣在內，全世界當然以最嚴格的標準加以審視。
不過，8月下旬期間，福島和全國媒體報導很多來自中國的騷擾電話和各種反對、杯葛手法，甚至有中國網路教學，「電腦滑鼠透過網路怎麼划啊划的，找到東京都的政府機關，電話就打下去，抗議日本政府」等等非理性行徑。政府和民間機構來自中國國碼「86」的騷擾電話大量增加且不堪其擾，連北海道有個福島町的類似地名也遭殃。這種行為普遍讓日本人反感。
藍天白雲海風 枯花悼慰亡靈
石卷（Ishinomaki)是宮城縣第二大城，311海嘯席捲超過1000米距離，村莊學校一夕摧毀。海岸邊建有慰靈碑和傳承紀念館，也保留震災遺構。目前堤防已增高到50級階梯以上，堤防上有步道，樹立一照片招牌寫著舊市立醫院，現成為荒蕪濕地，海岸左前方筆直數座煙囪，日本製紙復工生產中，煙囪冒出陣陣白煙。左下角有房屋地基磚塊殘留，是之前的住屋遺址，在北緯38度的高天際線，藍天白雲海風吹來，卻顯得格外蕭條。

遠方煙囪冒煙為日本製紙工場生產中，左下角為海嘯前村民房屋地基

此地居民不像距離福島核電廠（座標北緯37度）最近的雙葉或受核污染的浪江、富岡等地區，被劃定為「返回困難區域」。不過，石卷市南濱海岸也無法安居樂業了，慰靈碑前的罹難者大名和家屬致哀的枯萎花枝，在風中搖曳，低吟著大自然加人為的災難。
像這樣的歷史遺蹟和紀念館，全東北地區超過13處。航空自衛隊駐在地東松島市「震災復興傳承館」以JR舊野蒜站為主體，保留部份震災遺構，新建部份館舍，專題展示松島基地的「被害、復舊、復興」，可以說是活用震災地的成功例子。航空祭air show也如期舉行，吸引觀光人潮。
紀念碑刻校歌 訴說往日美好
今年也是關東大震災（1923）百年，日本各地的震災演習和回顧照片展覽活動陸續展開。筆者在福島和仙台各地，看到見學、演習等宣傳活動。

門脇小學校震災遺構

石卷門脇小學被列為震災遺構，毀損的校門時鐘凍結在12年前的下午2點多時間，游泳池長滿雜草，樹立閉校紀念碑，刻著校歌歌譜。海邊小鎮大部分無人居住，遺構和唯一的神社周圍有新舊墓碑。
石卷造船業、製紙業、木漿業發達，上市公司日本製紙株式會社石卷工場，1940年即開業，利用東北最長河流北上川的水，建立臨海工場，並有地利之便船運造紙原料和產品。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因震災引發的故事，很多寫成小說，改編影視作品。2022年推出的驚悚電影「那些得不到保護的人」，中山七里長篇推理小說改編，阿部寬、佐藤健主演，講「制度殺人」的故事，就發生在宮城縣。震災後偏鄉政府設安置機構，提供生活補貼等，但受創太重不願離家或有特殊原因申請不到補貼，這些災後倖存但身心無法療癒的邊緣人，也困難融入社會，在陰暗角孤獨過日子，劇中飄浮著人性善與惡的因子，殺人推理劇中有感人肺腑的元素。
日本2023年新放映的「Lost Care (片名有譯為失控的照護者）」，由松山研一和長瀨雅美
主演，是另一個災後小鎮所發生的連續殺人案，凶手是看到災民破碎的身心，無力也無能拯救災民困境的社工師，最後親手殺了災民。
災區逐漸復原 傷心難以療癒
筆者在福島市停留，核電廠座落海邊，離福島市將近80公里，不易近靠。這些至今仍被列為困難返回區域，還有4萬民眾無法返家。NHK曾報導這些身心流離失所的人在外地所過的日子。
一位兩個孩子的母親，離開故鄉，住到政府安排的國民住宅，但十多年來仍走不出家破人亡的陰影，她長期看心理醫生，雖有兩個孩子陪伴，但終究無法獨活。
石卷是世界3大漁場之一，位於黑潮和親潮交會處；捕魚量是日本第5大，以養殖牡蠣有名。福島氚廢水排放海洋對當地魚獲量並無太大影響，但民眾心理因素和中國片面發布福島產品的禁令，包括首相岸田文雄、經濟產業大臣西村康稔、農林水產大臣野村哲郎等政界人士奔波東北各地區，大啖海鮮和食品，影音媒體不斷播放，以安民心。

作者搭仙石線火車從仙台沿海北上石卷車站

從東京到福島，仙台到石卷，看來12年前的災害已復原不少，但比較難釋懷的是人心的療癒。
地震是無預警的天災，引發海嘯也難估算影響地區，福島核電廠座落震災區，變本加厲引發複合性災害，稱天災人禍也不為過。核能發電是人類的大發明，但處理核事故和核廢料，是人類的「共業」，我們真的要好好想想台灣的核電廠政策。大選在即，廢核或重啟核電廠的議題又被不斷操弄，實非台灣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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