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最近，我们再度搬家。自2016年底以来，我们每年都搬家，这样的频

率等同于候鸟每年的迁徙。在新加坡，我们在一所老公寓住了20多年都不曾

换过房子。来到人生的下半场，竟在短短七年内完成三次跨国及四次跨区的

搬迁！这样的搬家纪录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搬家之繁琐复杂，真是一言难尽，一旦涉及跨国、跨城更是琐碎和麻

烦。还好多次搬迁已经练就了我和先生一身找房、看房、租房、打包、物色

搬运公司的本事，即使面对许多预想不到的问题，也可以波澜不惊、沉着以

对。

每一次换个地方居住就意味着一次对旧事物的摈弃。不管你愿不愿意，

每次搬家都要面临“断舍离”的抉择。家里许多用不着的物品可以通过赠

送、出售或丢弃一一地割舍而不会觉得心疼，但要割舍与当地教会、街坊邻

居和邻里猫刚建立起来的情谊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因此，每次搬家都要带

着一堆有形的家当和无形的羁绊上路，心情当然无法像候鸟那样潇洒自如地

前往栖居地。然而，只要试着调整好心态，从中发掘其乐趣和益处，就可以

甘之如饴。

像我这样对新事物充满好奇心的人来说，搬家的最大动力和乐趣莫过于

对新环境的探索。我每到一个新环境就会以穿街走巷的方式去感受当地的人

间烟火气，并借此发现和认识身边一事一物所蕴含的文化、历史、传统、民

俗内容等。我对异国异地的认识就是透过这种方式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因

搬家

生

活

专

栏 卓涵

03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此，我对每一次搬家后的新生活都是充满期待的。

七年期间，我们住过人潮拥挤的闹市中心，也住过人烟较少的郊区。房

屋的类型包括公寓小区、摩天大楼、两楼层石砖屋、三楼层排屋。这一回，

我们搬进了一所带有前院和后院的独栋屋。对我来说，每一种类型的居住环

境都各有千秋，没有所谓的优劣之分，只有合适与否。只要心态摆正了，平

房斗室也一样可以住得舒心惬意。

在我的愿望清单上有那么一则：“择一所平房，养一片繁花，种一院

小菜，养几只鸡。”这次搬家最大的动力莫过于实现我和先生酝酿多年的田

园梦。我告诉家人：“只要是在可控的情况下，余生再也不要搬家了。”然

而，背后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们在这世上是客旅、是寄居的。最终，你

们都要归于尘土。因此，你们在地上的居所都是短暂的。”喔，我的信仰再

次提醒我：在天上还有一个永远的家，那才是我最后的归宿。在那个不可预

知、无可避免的大搬迁还未来到之前，我能做的就是尽情地享受和珍惜当下

的居所，好好地体验宁静致远的田园生活。

作者表示，每一次换个地方居住就意味着一次对旧事物的摈

弃。不管你愿不愿意，每次搬家都要面临“断舍离”的抉择。

0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不急不缓，不紧不松…”

星云大师说：有一个学僧，到法堂请示禅师：“我常常打坐，时时念

经、早起早睡、心无杂念，自忖在您座下没有一个人比我更用功，为什么还

是无法开悟？”禅师拿了一个葫芦、一把粗盐，交给学僧说道：“你将葫芦

装满水，再把盐倒进去，使它立刻溶化，你就会开悟了。”

学僧遵示照办，过不了多久，跑回来说：“葫芦口太小，我把盐块装进

去，它不化；伸进筷子，又搅不动，我还是无法开悟。”禅师拿起葫芦倒掉

了一些水，只摇几下，盐块溶化了。禅师慈祥地说道：“一天到晚用功，不

留一些平常心，就如同装满水的葫芦，摇不动，搅不得，如何化盐？又如何

开悟？”

学僧：“难道不用功可以开悟吗？”禅师说：“修行如弹琴，弦太紧会

断，弦太松弹不出声音，中道、平常心才是悟道之本。”

热炉

留一点空间，给自己转身；留一些时间，给自己思考，不急不缓，不紧

不松，那就是做事能成功的方法了。我们也要在人我之间多加留意——话不

可说绝、事不可做绝，人际之间要留给彼此一些转身空间。

分享故事：有一天，唐代诗人白居易去拜访恒寂禅师，当时天气酷热，

恒寂禅师却悠然安静地坐在房间内看书。白居易忍不住说：“房间太热了，

修行如弹琴

生

活

专

栏 朱志伟

0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为什么不找个凉快的地方读书？”禅师淡淡地说：“三界如火宅，娑婆如热

炉，请问哪里清凉呢？”白居易说：“后院树下、水边凉亭，都比较清凉

呀！”

恒寂禅师看看室内，又看看室外说：“我也都到过，不过，我在房中心

清自然凉。”

白居易为禅师的禅功深受感动，于是作了一首诗：“人人避暑走如狂，

独有禅师不出房；可是禅房无热到，但能心静自然凉。”

白居易号称平民诗人，平时修习净土，他与恒寂禅师相遇，应是在他信

仰净土之后，总想到娑婆如热炉，净土清凉。净土在哪里？净土在心里啊！

后来，白居易说了“心静自然凉”这句话，在中华文化里成了不朽名言。

心火

心静自然凉是在告诉我们，无论身多忙，心不能乱；无论顺境逆境，

都要转成修行的增上缘。不喜不忧不烦不燥，尽量善调自心至清凉。积极进

取，以感恩的心把握好每一个当下，认真发挥自己，利益众生。

所谓“参禅何须山水地，灭却心头火自凉”，没有心头火的地方，不就

是净土吗？就是要我们的心去转变环境，不要让环境来转变我们的心。不要

逃避现实，必须面对现实，才能改造环境。

0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4月，我又加了一岁。2023年的生日有很多感触，首先是“时间够长生

命就有所积累”。有这个感觉主要是因为今年接连碰到了几位和我同月同日

生的人，对我来说是很有趣的巧合。

首先是3月底，在一个活动上认识的一名新朋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星

座，聊到了4月，然后发现我们同一天生日。之后好友约在一家日本餐馆吃

饭，发现厨师也是同一天生日。我正感兴奋时服务的女士说：“我们还有一

位也是哦！”原来餐馆的老板也是同一天，结果我们热热闹闹地结束了那天

的晚餐。更巧的是，后来又发现一名网友也和我同一天！

怎么会那么巧？你可曾有过跟我一样的巧合？碰到同一天生日的人，我

是非常兴奋不已的。

时间积累出奇妙人生

中学时期有个同班同学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在她之后，我是到了职

场才又在公司里认识了两名同一天生日的朋友。近十年前又认识了本地前辈

艺人庄雪芳，知道她也是同日的白羊座，就觉得倍感亲切。这几位我是时隔

几年“慢慢”碰到的，没想到单是今年一下子“人数暴涨”，数一数有近十

人呢。感觉好奇妙！我笑说，人还真的是要活到一定的年纪才能有足够的积

累。说到积累，我总觉得在人生中的各个阶段，我们都应该要有耐心，等待

生命一点一点地丰富、精彩起来。

另一个感悟是，“时间都去哪儿了？”今年家人和朋友为我策划了大小

生日感悟

生

活

专

栏 洪菁云

0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聚会。其中几个外甥安排的烧烤会上，我突然感觉自己“老了”，就连最小

的那一个也都快18岁了，突然感觉他们都像个大人似的。其实，我以前没有

很在意庆生，但今年却特别珍惜和家人、朋友一起的时间。当还有人把你放

在心上，你真要好好地珍惜。那天邀了爸妈跟我一起吃晚餐，然后很正式地

向他们道谢。我以前不会如此正面表达，但今年就很想跟爸妈说，谢谢他们

养育我，给我那么多的能量。是的，因为爸妈都活得很积极，所以我也很有

朝气。

岁数让人更有底气前进

我和年龄相近的好友谈起生日和年岁。我说，这个世代不同了。以前人

们40几、50岁就会开始想接下来的五到10年怎么“wind down”（放松）

，现在我们则是要在这个点上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和方向。盘点过去20几

年，然后适当地去做一些安排和调整，重新审视自己，然后在原来的基础上

设定一个目标，并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去实现在这个新起点上所设定的目

标。朋友觉得这样似乎有点“无奈”，怎么好不容到了这个点却还是要继

续“奋斗”。我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世界变了，现在的我们有更多的资源可

以去做更多事，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努力地前进。

有时会听到听众或是身旁的人说：“哎呀，如果我年轻一点我就可以

这样、可以那样。”我总会回应说：“就是有了一定的岁数，我们更有底气

了，所以要更有勇气，勇敢地去面对自己的成败与得失。”一路走下来生命

给了不少的挑战甚至是磨难，但是这一切正是能强化你的养分。也许偶尔会

有觉得累，感觉坚持不下去的情况，当然就要让自己稍微缓一缓，让自己的

身心有休息的机会，可是别让自己“完全停滞”。

不论你几岁，首先积极地照顾好健康，每天给自己一个最美丽的笑容和

满满的正能量，活出更精彩的自己！

0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网上买卖二手货，常会带给我一些遥远的记忆。最近看到卖家在卖来

自八九十年代的糖纸门帘，老物件价格却不便宜，主打独一无二。有用户留

言：“这还能卖这么多钱？小时候每年都要帮家里做的！” 卖家回复：“情

怀无价。” 一说一答着实让人莞尔一笑。

我想起小时候没有太多娱乐，觉得糖纸、挂历画报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片

都特别漂亮，舍不得丢掉。外公喜欢读书，每次都将糖果纸擦拭干净，夹在

书里。偶尔从他的书架拿下一本书，翻开时总会掉落些花花绿绿的糖纸。被

岁月压得熨熨帖帖的玻璃糖纸、纸糖纸、包裹巧克力的金属箔，表面虽仍有

往昔折痕，但却平平整整让人觉得舒坦、疗愈。

我也学着外公，每当爸爸妈妈、远房亲戚、同学朋友给糖吃，我总会小

心翼翼剥下糖纸，夹在最喜欢的章节，在书页间保存甜蜜记忆。每张糖纸都

承载了一个独特故事，也让每本书都有了独特的印记和色彩，相知相守，成

了岁岁年年里最长情的陪伴。书读完了，也会把糖纸留在里面，因为只有那

样才是完整的。

逢年过节，家里的糖果难得多起来，多余的糖纸总会被擦拭干净摆放平

整，存在个大盒子里面。等到慢慢攒出足够量时，家里的大人就会动员全家

一起串个糖纸门帘。我们小孩负责将糖纸折成一个个长条，然后用曲别针从

中间穿过去，做成门帘的一节。折成好多好多节以后，家里最懂审美的人，

就会按照最佳的颜色组合分配，通过精心排列串成一条条色彩斑斓的链子。

糖纸门帘

生

活

专

栏 简妮丝

0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将密密麻麻几条链子间隔平均地挂在个横条上，就成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美

丽门帘。

午后的阳光洒进房间穿过门帘，一时间花花绿绿的糖纸绚烂如彩虹，为

朴素的家里凭添色彩。一掀，一撩，就会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想起打开新

糖果包装时的期待和雀跃。小孩子们故意走进走出，恨不得将这门帘裹在身

上，完全沉浸在色彩的世界。

物资并不丰富的年代孕育了生活的智慧、无限的创意和活泼的精神，

将生活里的日常用品通过巧手转化成有趣而实用的艺术品，是智能手机时代

来临前独特的浪漫，除了有超前的回收再利用意识，更带给一家人简单的快

乐。

只是曾经视若珍宝的，到后来也不知所终了，再遇到时已成了一种情

怀。可遇不可求，当真是“情怀无价”。

1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疫情已杳，万象回春，办公室也恢复了人马杂沓，万头攒动的景象。而

那些办公室政治里的微妙因素——谁的桌子大，谁的位子好，谁有窗景或谁

离老板更近等等，也隐隐然还魂了过来。（我有位日商企业的朋友说过：她

们以前还比谁的椅子有扶手。)

目前的上班族大部分都在一块块的办公室格子间（cubicle）里工作。

小小的几平方尺里便承载了职场的大半喜怒哀乐。我们也许以为这个词指代

的是大小和形状——因为它听起来就像“小方块”，但它其实源自拉丁语，

专指古罗马私宅中特别小的卧室。这个词的辞源本意为“躺下、斜躺”——

古罗马人通常在休憩或是饮食的时候，都像贵妃醉酒那样，斜倚着身子，一

面聊天，一面用一手支着头然后用另一手取食。

所以，当办公室白领们下午难敌瞌睡虫，想趴在办公桌上小憩时，他们

其实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在使用格子间原本的功能——睡觉休息。不过，

老板们应该不欢迎这种说法。

格子间还有另一种可怕的联想——在欧洲古典时代晚期，它还意指基督

教地下墓穴中的停尸间。对那些觉得自己的工作死气沉沉、无聊至极的人来

说， 这个隐喻也许很贴切。

为了工作，我们到底需要多大的空间？

有些职业从不需担心这个问题：司机朋友们，道路就是会议室；小贩朋

友们，巴刹就是写字台。而对文人墨客而言，天地就是办公桌，渔樵江渚，

李白的办公桌

生

活

专

栏 衷晓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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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行吟归咏，没有比这更自由的了。

小时候读过一首浅白如儿歌的诗《赠汪伦》。当时觉得平平无奇，没想

到却是诗仙李白的大作：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

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这是李白游历桃花潭时，写给当地好友汪伦的一首辞行诗。诗里描绘李

白坐船离开，汪伦不像俗人般感伤依依，却踏歌而来欢喜送别的情景。诗句

直白朴素，自然地表达出真诚的友情。

而汪伦是何许人也，竟能让大诗人当场赠诗道别？

如果说偷书的是“雅贼”，那么汪伦就是个“雅骗”。他太过仰慕李

白的风范，想说如何能让浪迹江湖，纵情长安的诗仙，屈尊移驾到他的家乡

泾县这样的小地方？于是他便写了封邀请函：“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

花。先生好饮乎？此地有万家酒店。”爱花爱酒的李白哪能抵挡这么大的诱

惑，于是兴致勃勃，风尘仆仆地赶来，却惊奇地发现，那里……竟然什么都

没有。

汪伦赧然解释：“桃花”者，只是潭水之名，并无桃花；“万家”者，

只是店主姓万，并无一万家酒店。李白听后哈哈大笑，从此便与这耍冷的黑

色幽默大师结为莫逆之交。

所以你看，即使大诗人的工作，也无需漫天花雨，只要一家酒店，照样

写得出传世绝唱哩。我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今天恰好在家工作。斯是陋室，窗外却春阳明媚。半亩方塘，天光云

影，只要心志自由，源头活水自能汩汩，灵感来时且将欠了客户老板许久的

电邮，都一气呵成，回复结案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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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不知魂

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唐·韦庄《女冠子·四月十

七》

看来一年前的四月十七日对唐代才子韦庄来说，一定是个令他悲痛不

已，刻骨铭心的日子，所以才写出了这首词。凡夫俗子如我，连上个月究竟

什么时候去理发这件事都想不起来，更别说是一年前的某个日子了。对这首

词，却有着一种难言的记忆，尤其是从开头到“别君时”，以及结尾的“除

却天边月，没人知”，印象特别深刻。

不知道为什么在中学选读理科时，校方规定要修中国文学史。这与后来

在法国上工程课时，也要修考法国哲学的规定的考虑可能是一样的，就是为

了日后给整天与数字和方程式为伍的职场生活，注入一点国学和哲学文化等

软性知识吧。这首《四月十七》，就是中四文学史课时，听陈掌珠老师解读

的。

陈掌珠老师教我们华文也教文学，她在当时的教师群里是位形象特出的

老师。陈老师相当高、壮，虽然教文学却不是崔莺莺型的。在我的记忆里，

老师每天都穿着中式长衫来上课，也就是那种五六十年代，较宽松没收腰如

旗袍的长衫。老师穿的是平底鞋，发型也是长年没变的发髻，在全校都是摩

登时装打扮的女教师群里，当然是最特出的了。

陈老师讲课的时候，爱把书卷起来，单手握书，常爱在课室前前后后边

四月十七

生

活

专

栏 岳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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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踱步边读讲，完全是想象中的，或电影里看到的，古代读书人的样子，非常

有气质。她念诗词时语调抑扬顿挫，真有点像唱的。最喜欢听老师讲故事，

什么《老残游记》《镜花缘》，讲到“王小玉看到我了”就真有点身历其境

之感，说到君子国时也带出作者讽刺和无奈的心情；说到红拂女和虬髯客就

像在听华语版的李大傻讲故事。或许这些都是让我们这班尚“未识愁滋味”

的青涩少男，不排除文学课的原因吧。老师讲得精彩，但那时若真要了解什

么“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的境界，我们的

功力还差得远。

四月十七是“世界血友病日”，也是自2006年被搞出来的 “唠叨日”

（Blah Blah Blah Day），它建议在当天，大家放下正事，去完成被别人唠

叨了一整年但还没去做的事！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伦敦约翰霍普金斯

大学报告，全世界感染冠病去世的患者达300万。

希望明年再回头看，发生在今年四月十七，“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的，也都尽是些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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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有温度的声音和有怀抱的作品一样，人们不会忘记，因此一直掷地有

声。

收到他病逝的消息，我没有太多念想。这几年写太多追悼文，写着写

着，一些情绪变得麻木。

但周末还是从spotify找了他的专辑“ Playing the Piano 12122020”来

听。播了一夜。嗯，动念想写了。还特别找了他身前拍的纪录片“CODA”

来看，追补自己对他千禧年后音乐历程的空白。纪录片以日本311大地震后

他走访灾区发现一台历劫海啸的残破钢琴为序幕。音乐创作、声援环保、参

与反核社会运动是音乐家70载生命的重要组成。

如果没有颜值、有型、品味这些时尚关键词打题，光是他凭《末代皇

帝》配乐拿下奥斯卡最佳电影配乐；凭一首广告音乐“Energy Flow”创

下日本单曲CD百万销量，为电子游戏和动漫谱曲，手机大厂Nokia特别找

他谱写电话铃声……精彩跨领域的创作履历是不是足以吸引人们在他离世

后，津津乐道地谈论他参演大岛渚电影、贝托鲁奇电影、为New Balance

拍摄电视广告、为心爱餐馆编制背景音乐（BGM）曲目？像打开一本1980

、1990年代的流行型录，赞叹当年斑斓耀目的潮流风景，文化人的风云际

会。

“Merry Christmas, Mr Lawerence”今天听来仍然丝丝入扣。不过，

我更喜欢他和大提琴家Morelenbaum合作，纪念bossa nova音乐之父An音乐家的终极关怀

生

活

专

栏 赵琬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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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tonio Carlos Jobim的那几张专辑。那是在2000年初，我个人写作欲望最旺

盛，也最无所畏的时候，那时写稿子，喜欢听电影配乐、bossa nova，把

《1996》“Casa”播得刻入意识海床。动念打这篇稿子，也是因为那时沉

淀下来的能量，原来一直没有失去。

《纽约时报》的悼文引述了柏林音乐家Carsten Nicolai对他的评价，

说好奇心是他的一大特点，在很早以前他已经明白到音乐的未来并不属于特

一曲风，而是不同的音乐风格之间的对话，未来风格非比寻常。

大学时代主修电子音乐和民族音乐的他以充满未来感的电子音乐组合

出道，以好莱坞大片的配乐创作稳占国际音乐家席位，晚年则沉浸于创作宛

如俄国导演塔可夫斯基影像诗意的空灵音乐。在纪录片里，年近古稀的他，

被诊断患上喉癌后积极治疗，瘦削的面庞，一头看似飘逸的银白短发，戴着

复古风的精致眼镜，面对镜头一点都不显老，言谈间流露几分坦率的少年气

质。谈到贝托鲁奇临时要求他修改乐谱，他拒绝，大导演搬出意大利电影配

乐大师莫里康内一定做得到的激将法。回忆那时就要进录音室录音，顶着乐

手们候命等开工的巨大压力，他笑说“莫里康内做得到，那我也要做到。”

他说，钢琴是他思考音乐的主要乐器，钢琴弹奏出来的每一个音符，无

论多铿锵有力都会逐渐变弱直到沉没空气中，而他一直向往不会消失、持续

不断、不会衰弱的声音。

若用文学概念比喻，永不消逝的声音，那就是永恒，他说。

他的父亲是日本著名出版社河出书房的编辑，负责三岛由纪夫等日本作

家的编辑工作。是不是像空气与水一般的文学的想象力，无所不在，无所不

能，使他谱写出来的音乐自带荡漾人心的人文温度？

美国911事件发生时，他就生活在这座城市。他发现事件发生后有一段

时间音乐从社区消失，音乐文化只有在和平环境才能生长。音乐家，或者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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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术家，敏锐的感知力能够觉察到社会议题。他说：“我做不到视而不见，自

己不发声会感到很压抑。 ”他选择用音乐创作为社会问题、人类保育议题发

声是情难自禁。

“艺术千秋，人生朝露”（Ars longa, vita brevis, art is long, life is

short），这是他身前最喜欢的一句话。有温度的声音和有怀抱的作品一

样，人们不会忘记，因此一直掷地有声。

4月3日，东京新宿唱片店Tower Records挂起已逝日本音乐家坂本龙一作品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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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人生给你一些，不给一些。因此，人事的真相，我们只知道一些，不知

道一些。

那天，我对新同事Y指出抽样调查所得数据存在样本代表性的问题。大

多情况下，我们对母体结构的细节所知有限。这时，我们可以使用多变量反

复加权法（raking，亦称作iterative proportional fitting）来调整样本结构

与母体结构之间的差异。

我们采用多变量反复加权法，需要多次进行运算，直到权重

（weights）停止变化为止。Raking一词的含义，本指用耙子交替来回地拨

平花园中松软的土壤，使之光滑美丽。这就好比人生——有些事情，我们总

得反复分析，多方验证，才能从一个较为平衡或客观的角度窥探细入无间的

草蛇灰线。

Y摇头说，多变量反复加权法的处理方式好繁琐啊，我们都不知道权重

何时停止变化！或许，当人生中的某些诉求与想象或理想中的目标出现落

差，我们也可借用类似的方法，加以整合调适。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的

修行，我们要建构或打造怎样的一座花园，就在于我们如何开垦、平整与滋

养心底的土壤。

在韩剧《原来这就是爱啊》里，女主沈宇宙的父亲去世后，其情妇将

宇宙与姐弟赶出他们从小住到大的房子。宇宙以为有其母必有其子，决心要

对仇人的儿子韩冬辰展开报复，却不自禁陷入情感的迷途中。男闺蜜尹濬见

情感的重量

生

活

专

栏 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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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状，宣称他已将此事告知宇宙的母亲，并劝告宇宙把感情收回来。宇宙不解

他为何大惊小怪，尹濬不可置信地反问：“喂！你真的不知道吗？”宇宙理

直气壮地驳回：“对！我真的不知道。你说啊！我对他（冬辰）是什么感

情？”宇宙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比起放弃考试离家出走的沈地球（弟

弟），比起因为自己而暴跳如雷的你，比起跟不知道几岁的男孩交往的沈彗

星（姐姐），比起生病的母亲，更担心他一些罢了。我只是希望他不要那么

孤单而已。”一股脑儿讲完这番话后，宇宙才恍然明了自己对冬辰的隐秘心

意——她寄放的情感重量，不知何时已侧向连影子看起来都很孤独的冬辰。

关于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我们也和剧中的宇宙一样，知道一些，不

知道一些。于是，我们不得不从各方面进行爬梳与比较，才能看清心中构建

的爱情花园的样子。

清代龚自珍早已揭示：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当我们消除

眉头与心头之间的情感距离，当我们把酷寒的冷漠与沸腾的怨愤转化为衷心

的祝福，人事方可达至一种令人宽慰的圆满。关于感情的真相，虽然我们只

知道一些，但此时，我们可以从容自若地摘取那朵在心中盛开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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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周末早上在家的时候，我惯例地一边阅读报纸一边“听”电视；电视上

播放着《哆啦A梦》，故事里有位老人家因为能夠在都市里听到久违了的虫

鸣声而感动不已……

是的，曾几何时，儿时可以听到的虫鸣声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远离了我们

的生活？

小时候，在季节性的日子里，住家附近的树上会传来蝉鸣声，夜晚会有

萤火虫一闪一闪而过。在雨季的时候，蛙鸣声处处，过后就会在低洼积水的

地方发现一串串、一团团的青蛙卵，就像甜品里的“西米露”。而把小蝌蚪

养成小青蛙是我们在大自然里的活教材！我们的生物课就在日常生活中，我

们在大自然中学习。

我突然之间莫名地怀念起了儿时的萤火虫。一时心血来潮，上网搜索，

资料上说：看见萤火虫寓意着在漫漫长夜中看见光明，使迷茫的人看到希望

的光芒，从而增添积极向上的精神。从自然科学的角度来说，有萤火虫的地

方，说明生态环境比较好，具有充足的氧气和舒适的温度。

小时候的我曾经走进萤火虫一闪一闪编织而成的“满天星斗”，我的心

和萤火虫的光相对应，仿佛众多的小精灵围绕着我起舞，这可是大自然赋予

我的童话世界啊！我也捕捉过萤火虫，把它们装在玻璃瓶里来满足好奇心。

偶尔也会有几只萤火虫飞进屋里，它们一闪一闪的萤光马上被屋内强烈的灯

光所吞没……

怀念萤火虫

生

活

专

栏 黄森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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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实实在在地告诉我，小时候生活环境的质量有多么的

美好！只是我把大自然的这些恩赐都当作理所当然了。如今，树木让给了路

灯，低洼处填平成了道路；路灯明灭闪耀，道路上车声响起，生活的环境和

质量也一再改变。

这几天几场大雨过后的夜晚，住家不远处传来了蛙鸣声，既熟悉又遥

远。我很好奇下一代的回忆里会有哪些大自然的趣事？

2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辛波丝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七年后，2003年，她出版了《给大小孩

的儿歌》（Rymowanki dla dużych dzieci），以自己的剪贴作为封面图

片及内页插图。我是为了这些好玩的剪贴才入手这本一个字也读不懂的打油

诗集，但我好奇封底那句引言，那是莎士比亚说过的某句话。谷歌通晓各

国语言，于是翻译一下，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辛波丝卡？我不知道。”

（Szymborska? Nie Znam）当下笑出声来，原来是一句虚构的引言，是辛

波丝卡自己捏造出来的，借莎翁来自嘲七年前诺贝尔文学奖这顶高帽空降到

她头上，全世界都面面相觑：“辛波丝卡？谁啊？”

我很喜欢辛波丝卡这个自娱娱人的小玩笑，所以讲了又讲，而且每年7

月2日辛波丝卡诞辰，我都会想起这句虚构的引言。辛波丝卡于1999年歌德

奖的颁奖典礼上说：“当我看到前任得奖名单，我感到无所适从。我只希望

这些伟大的心灵会对此怀抱理解，以幽默的方式看待我得奖这件事。”四年

后她冒充莎翁戏谑自己这件事，便是上面那句得奖感言的回响吧。

这句虚构的引言下半句“nie znam”和“nie wiem”意思都是“我不

知道”，分别在于前者用于状况和人，不过都是辛波丝卡最喜欢的两个小

字，它们贯彻了辛波丝卡的诺贝尔文学奖致谢辞（瑞典学院秘书Sture Allen

说这篇致谢辞是他听过最长的诗）：“我高度赞赏这两个小字‘我不知道’

，它们很小，但有翅膀……。”新近出版的《辛波丝卡：诗、有纪念性的破

铜烂铁，以及好友和梦》忠于原文，保留了“这两个小字”，但接下来却

是“我不知道”这四个字，尽管译者林蔚昀有译注说明，但感觉还是怪怪

我不知道

生

活

专

栏 林其米

2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的，反观Stanislaw Baranczak和Clare Cavanagh的英译只取其意，毕

竟“I don’t know”无法像波兰文那样能减缩成“don’t know”，所以

他们把“这两个字”译成“这个小词语”，这样读起来就比较不会有卡卡的

感觉。

《辛波丝卡：诗、有纪念性的破铜烂铁，以及好友和梦》有个错误比

较严重，第451页，“十二月八日：在波兰大使馆午餐。和十五年前得过诺

贝尔文学奖的诗人汤玛斯 · 特朗斯特罗默（Tomas Transtromer）见面”

。特朗斯特罗默得诺贝尔文学奖是2011年，即辛波丝卡得诺贝尔文学奖15

年后。然而这本传记这么多字，林蔚昀能花上那么多心力去翻译已经很了不

起。谢谢她把这本辛波丝卡传记译成中文，我读到很快乐。

23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星云大师说：一副联语不只出现在佛光山的斋堂，不少素食馆也都引

用这句话，那就是：“吃现成饭，当思来处不易；说事后话，唯恐当局者

迷。”前句“吃现成饭，当思来处不易”，即所谓的“佛观一粒米，大如须

弥山”；每一顿饭，都是经过农夫耕作、工人制造、商人贩卖，还要结合水

分、土壤、阳光、空气等因缘、力量，当我们在吃饭时，怎能不感恩惭愧

呢？而“说事后话，唯恐当局者迷”，这是警诫我们平时要谨言，不要闲谈

他人是非，以免招来纷争，提醒自己要多为人设想。

还有另外一句：“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这副联语说明当我们日用充足时，要经常体念物力艰难，到了没有得穿的

时候，即使破布都很宝贵，它可以御寒保暖，因此拥有物资时，就要好好爱

惜。

另外一首偈就值得大家深思：“五观若明金易化，三心未了水难消。”

五观堂就是斋堂。进入斋堂，我们要食存五观：一、计功多少，量彼来处；

二、忖己德行，全缺应供；三、防心离过，贪等为宗（不生瞋爱）；四、正

事良药，为疗形枯，以及五、为成道业，应受此食。

“五观若明金易化”指的是，我们吃饭时要心存这五种观想，不能不明

白。如果能明白，即使是黄金也能消化。而“三心未了水难消”是要说明，

三心即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如果这三心不明白，一杯水都难以消受。

劝世联语

生

活

专

栏 点智慧

2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偈的用意主要是说明，人在参学时要用心、能自觉才能进步。

力量

中国过去开始教育孩童读书、学习讲话，就要先学对对子。老师说天，

学生就对个地；你说你，我就对我；你说山，我就对水；说手，就对个脚。

一个人会对对子，日常的待人接物就会有对等的观念。

对联，起源于五代门联，为中国传统的实用文学。长久以来，佛教与中

国文化相互影响，对联多被佛教界所沿用，而形成特有的寺院文学。佛教的

联语，或由高僧硕德所作，或由名公巨卿所题，不但丰富了寺院美学，其蕴

含深奥的人生哲理，用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劝世、就能予人开导，让人当下就

能得到指引，那几句话的力量是很大的。

留心

寺庙的对联，短短几句话就足以发人省思，让见闻者有心里的体悟、有

悟道的境界，有文学的意境，让他久久难忘，视为个人学习的开示。

经常有信徒见到我们，会要求：“大师，请给我一句话！”一句话，就

相当于一副对联，两句话比一句话更好。不过信徒临时要哪一位法师讲出一

句话，他听了也不见得懂。如果能懂，世间上随处一句话都是伟大、都是了

不起的法语。

只是人往往不用心，还要特别为他说一句话才留心。如果我们对世间上

的每一句话都能留心，对佛教寺院、殿堂的对联都能留心，就会增加自己的

慈悲、美感，更能增加人生的意境。

2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张氏太懂得其中奥妙，几乎从来不会改编自己的小说，她写剧本，

终归是剧本，没有意愿把《传奇》短篇转换成银幕光影的妄想。

许久以前在酬神歌台，听得一曲闽南旧曲，周添旺作词，描述女心矛

盾，各有桃花二枝，让她难以选择——曲调简朴，词意细腻，男声唱来自有

一种说书味道，莞尔细说闺中少女心事。两个郎君不分轩轾，仿佛都值得

爱，却只能选一个。座中有相熟妇人猝然不耐烦，埋怨这是什么歌，唱来唱

去唱不完。这根本是不解风情的示范人版。我直笑叹，这歌里的女子不就是

喜剧版的怨女柴银娣吗？不过银娣心里有数，不会做不了主。据说张爱玲信

里说，朱西甯不喜欢怨女——我少年时期独独就爱看怨女，远胜金锁记，直

觉平缓淡淡的文字，有着不动声色的张力。久远的时候迷张爱玲，直到如今

变成半主流，但也是好花自赏，孤冷的月色自己领略吧。

例如近来一本《缘起香港——张爱玲的异乡和世界》，黄心村著，里头

提起张的红楼梦魇，这部说到底是归纳为她的飘泊寄情，结合半生乱世浮荡

的心境投射，不完全是红学研究。张自己设计的封面，墨绿底色，浮起一个

个京剧脸谱，吊眼扯牙，更有旦角鬓边发丝卷起来，遮住半边脸，犹如梦境

中的舞台，人物亮相。她投入各版本的石头记，穿花拂柳寻觅的，是大观园

书写的增添删改的记录推断，也是张的心事寄托，作者黄心村认为这是长长

的烬余录。里头引用张散文里的“黄昏的洋台”，概括她隔世和现实的不确

定而瞬间消逝的一刻，确实很独到。

时间的花田错

生

活

专

栏 李天葆

2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作者提及的周汝昌评红楼梦魇《定是红楼梦里人》，老实说，周这本

看不下去的。张的独特，是边缘的，所写的红楼梦魇也是某种边缘文类，小

说更是了，早期还有繁复华美警句的装饰，后期冲淡了炫丽，五四遗事罗文

涛三美团圆，浮花浪蕊，相见欢，欣赏的人想必不多……学术论文又另当别

论。我的偏嗜为小众之小众，常视喜欢这批小说而认为独赏奇花，《惘然

记》一册，80年代中期，看了又看，当时也不过十六七岁耳。

张鲜少出现聚会、交流、研讨大会……孤僻鬼如吾等，自然觉得理所当

然——别人研读她，她大概淡漠瞥一眼。当然张也是现实的，某些人，她恐

怕不会白目得罪，只能若即若离的保持联系，客气地，礼貌地，通着书信，

情绪藏着很深——偶尔会在宋淇信透露少许，如面对宋淇，纵使肚子里有意

见，恐怕要在空白里寻找蛛丝马迹了。张那一把人际关系的天秤，其实也不

过尽量平衡，出版业务的，租房的，甚至看医生，通讯录里找到名字，也就

怃然心安。辉煌光灿，在地球另一边；这里也就蜗居一隅，隔空看自己的浮

云名声。像以往的炎樱，人生交汇不就是那几年，我们身为局外人，如同看

剧，期待好姊妹再相会，到底一厢情愿——平庸生活人际圈子断了再断，不

难理解。

她和宋淇往来书信集两大册，拿着看，其实吃力——信里提到的人名，

有姚克，也就是姚莘农，著有《清宫怨》——我手边有本薄薄的《西施》，

话剧，封面是尤敏饰演这浣纱捧心的美人。李翰祥从前倾国倾城四大美人最

理想的越国女间谍，可惜时间时空不对，尤敏错过了。她在电懋的古装片有

点欠缺什么——这个舞台西施装扮也不是最艳丽的。宋淇里头也写了篇小

文，关于西施本来面貌。后来和张爱玲谈起，都已经是江青演的影片了——

尤敏结婚息影，和张结缘不过是《小儿女》一片。张心目中的葛薇龙是林

黛，但尤敏何尝不可？只是女主角燃烧情火，如一炉沉香屑焚烧而至，需要

一种疯狂炽热吧，尤敏玉女贞静收敛的气质，演得好的话，反差更大，会分

外震撼——林黛活色生香，处于绮罗丛里恋栈繁华梦，非常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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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但故事骨干落在60年代的电影制作，剧情势必得改，葛薇龙不会是自甘

堕落的交际花，而是为环境所逼迫，让姑妈逼婚之类，乔琪乔化身白武士，

拯救弱女的庸俗情节，最后虎口逃生，有情人终成眷属——搞不好还加插曲

两支，得亲自作词。张氏太懂得其中奥妙，几乎从来不会改编自己的小说，

她写剧本，终归是剧本，没有意愿把《传奇》短篇转换成银幕光影的妄想。

避免上演著作和影画不协调的花田错。时间过去了，两者并没有选择的余

地，文字上的幽秘花园悄悄保留了，心内事无人知，自己却清澈明了。

姚克话剧《西施》女主角尤敏。（李天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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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杨紫琼在好莱坞奥斯卡金像奖为亚洲人争光，夺得影后殊荣，是否实至

名归，不同群组各有异见。电影通过元宇宙理念，以超现实手法透视东方伦

理关系，影像内容节奏快速如电玩，转数急，一时之间难以诮化。片子译名

在三个华人地区各自精彩，反映对内容解读落差颇大。片子获得最佳电影，

年纪相若的友人，却一面倒的不以为然，更多是不认同的批评，其中不乏在

影院观看途中，纷纷忍无可忍，无前例的途中离场，满脑子疑团，怨声载

道，十分有趣。有些在串流平台上观看，倒带数次，仍然丈八金刚，摸不着

头脑，最后气愤作罢。多个饭局中只要有人提到这出电影，众人群起攻之，

为免被误会自我标榜众人皆醉我独醒之嫌，唯有噤声不语。其实我思维频

率，刚巧与电影题材和跳线抽离式表达方法产生联系，虽然并非明白所有细

节，却是心领神会，于我心有戚戚焉而已。

时势所趋，最近花了不少时间跟进在元宇宙的种种，渴求了解虚拟实况

交错的发展，以便能够与未来世界秩序接轨，不致晚年被遗忘，怎料因此误

打误撞，竟然无缝融入电影主轴布局，加上早年移民外国，在唐人街谋生的

日子，零距离接触传统华侨的辛酸和伦理关系，对戏里杨紫琼一家的遭遇，

有着较深层的体会与共鸣。

电影内容不论剧种，主流娱乐，另类艺术，或多或少总会带着中心信

息，通过不同平台释放相关电波，频率接近的人自然心领神会，感情无障碍

接轨，全程投入，真正能够彻底理性明白分析内容与否，已经不是重点。

心领神会

生

活

专

栏 文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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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看电影是唯一能够持续多年的嗜好，也是我逃避现实、宣泄情绪的秘密

花园，朋友偶尔会打听什么电影可以推介，有一年向两位同辈建议科恩兄弟

（Coen Brother）的作品“No Country for Old Men”，这两位司匹堡大

导演欣赏的后辈，讲故事风格别树一帜，内容虽有传统起承转合的套路，但

剧情却不设一般的结局，电影末段会在无显著交代中留下一大片空白完场，

因为他们相信人生本来就是持续进行，没完没了。两位友侪勉强看毕全片，

可是脑电波不同频率，感觉九不搭八，抱怨我多年；最近因杨紫琼电影，再

翻旧账，我只好苦口婆心劝喻，道不同不相为谋，看与不看，悉随尊便。

电影好看，关键之一在于导演和所有参与者对题材的一致心领神会，导

致故事内容发出的讯息频率强而有力，容易与观众脑电波联系上，产生化学

作用，感情连线，令更多人会共鸣回应，就是好看囗碑的指标。

综观感人的艺术作品，融洽的职场文化，国民支持的政策，和谐的人际

关系，总是先赢取受众心领神会的认可，继而欣然互联互动，建立长远互信

关系。

3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紧抓生命岁月的尾巴，迸发所有可能的火花？不知当我们来到自己

人生最后一百米，又会为了什么而冲刺？

数日前在网上偶然看了介绍上海艺术家丁立人老先生的视频，因他的一

句话而印象深刻。

说来惭愧，对丁老先生的创作之前一无所知，也只能怪自己孤陋寡闻

了。简短的网络纪录片，为丁老取了个绰号“老顽童艺术家”，他老顽童的

特质不在个性里，而在作品中。用色亮丽，笔触憨拙，画风怪趣质朴，充满

奇特想象力，热情且奔放。生于1930年，年届91岁高龄的老艺术家，至今

创作依旧活力充沛，除了纸本绘画，还涉足油画、木雕、石雕、剪纸拼贴；

而到来晚上，则喜欢静静地看小说，尤其喜欢看他口中 “小国家” 的小

说，例如秘鲁、阿根廷、阿富汗、西西里。白天创作，夜晚阅读，一分钟也

不虚度。

他是这么说的：老年人比年轻人更忙，因为生命快到头了。年轻人浪费

点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没有了，时间很穷。

生命快到头了，丁老的语气却从容而平缓，听不出无奈，听不出沮丧，

仿佛大风大浪后回归一面平川，任千帆过尽，江水悠悠依旧。原来时间是会

变穷的。而且是越来越穷，直到最后一刻透资破产。因此丁老虽已九旬高

龄，依然在创作上积极寻求突破，岁月既然所剩不多，那就只能在有限的资

源里“不断地变，不能保守，抓紧时间变异 ”。

时间越来越穷

生

活

专

栏 阿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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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那算不算是人生最后一百米的冲刺？紧抓生命岁月的尾巴，迸发所有可

能的火花？不知当我们来到自己人生最后一百米，又会为了什么而冲刺？

说实在，我也是时间越来越穷了，只是那迫在眉梢的危机感，终究还不

是那么强烈。我早已不年轻，来日理应苦短了，奈何坏习性改不了，时间总

是浪费着，一边浪费一边愧疚。其实，危机理应时刻都在，因为谁也无从晓

得，自己人生的账户里，时间还剩多少存额，也许很多，也许一天。不是每

个人都那么幸运，能意识到人生已迈入最后一百米，是冲刺，是放弃，是无

动于衷，至少还有得选择。

西方有个说法：live today like there’s no tomorrow。忘了明天吧！

把今日活好来！大有唐诗中“今朝有酒今朝醉”，或是“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的用意。据说此乃出自美国青少年文学作家杰瑞·史宾尼

利（Jerry Spinelli）的文字：活在今天——不是昨天，也不是明天，就是今

天；活在当下，不要把当下借给明天。

活在当下，把握今朝，这就让我想起老电影“Dead Poet Society”（

《暴雨骄阳》，又译《春风化雨》《死亡诗社》）中的那句口号：Seize the

day！还记得当年到影院观看此片，我都还没20岁，人生的方向正需要口号

一般铿锵的座右铭。只是空有座右铭又如何？年少时明天总看似取之不尽，

今朝留待明日再把握亦不晚。

我们必然都将面对时间很穷的一天，到时是做好了准备，还是手足无

措？如果生命忽然只剩下一天，你会怎么度过？追求的已来不及追求，放弃

的也无所谓放弃。也许就好好看一回当天的日出，等一回当日的日落；如果

下雨就仔细聆听最后的雨声，如果天晴就用心感受阳光的余温。每一口的呼

吸，都认真地呼吸一遍，那是清晨的味道，那是夜晚的味道，那是生命一天

的味道。

再过个十来年，我也可以成为老顽童了，但愿到时创作精力不会变得贫

3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穷。而这些日子来，不断在我画里登场的小不点，也但愿到时他在作品中快

乐依旧。弘一法师临终留有偈语：问余何适，廓尔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

圆。不知我人生的最后一幅画，还能不能把童趣画好画满，如春满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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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已经是40年了。当年为了要给单调的墙面增

添一点气息，在朋友的推荐下，我找上了居住在牛车水的一位老书法家叶竹

溪老先生。朋友说他的书法功力很深，写过一些商业招牌，新加坡华侨银行

大厦（OCBC Centre）“华厦”就是他的墨宝。

于是我约好前去拜见。老先生当时已经古稀之年了。见面时他看来身体

还很硬朗。我说明来意后，老先生马上就答应。问我有什么题字吗？我说没

有，完全听他的主意。“好的，那一周后来取！”这是一次短暂又愉快的见

面。

一周后我依约来到老先生家里，老先生小心翼翼地展开早已准备好的字

画。眼前出现的是一对篆体书写的哲理题字：“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

心”。笔法圆润浑厚，给人凝重雄强的感觉。老先生接着说明他选这题字的

原因，他觉得这样一对字画对我这样的年轻人会很受益。他表示人生不如意

事十之八九，但若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任何苦难都能渡过。我很满意的

接过字画，按朋友的吩咐要将原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时，为了不出差错，

我随意地问了老先生一句：“您有什么收费的定价吗？”老先生笑一笑指着

字画说：“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学以致用，我领会了。大家闲

聊了一阵，我急忙地赶去装裱店。

字画装裱后就一直挂在家里的墙上。这对题字就自然而然地成为自我

激励的一个座右铭。年轻时我很喜欢台湾作家罗兰在《罗兰小语》中的一句

字画

生

活

专

栏 姚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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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话：“每当希望破灭时，马上找个新希望，让自己永远充满希望！”（大

意）。也就是说，遇到苦难时，或不尽如人意时，不要再纠缠不清。头也不

回转地“脱身”往自己定下的方向前进。

讲到不要纠缠，我想到在中国作家王蒙的文章读到的一段故事。说有两

人争论四七二十七还是二十八，最后打官司到官府。官老爷判四七二十八者

打十大板。那人不服问说为什么是我错呢？官大人答道：那人糊涂到四七二

十七的程度，你还跟这种人争论，不打你打谁？

四七二十七和四七二十八，是两个不同层次的认知。在现实生活中，花

太多的精力与时间争论这层次里的对错，会不会让辩者自讨没趣呢？庄子《

秋水》里的“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任何人都会在

某种认知上受到空间或时间的限制，毕竟人无完人！

减少争论，踏踏实实地过活。“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老先

生的话似乎又在我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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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建成后公众的反应显示，尽管有着各种高技术含量的奖项，这栋建筑最

引人注目的，还是流畅的造型和灵动的空间。

时隔三年又见到前来狮城的中国设计界朋友，在他们长长的考察清单

里有国大设计与环境学院四号楼（SDE4），这是本地首座新建零能耗建筑

（Net-Zero Energy Building，也译作：净零能源建筑），不仅有着建筑师

津津乐道的高颜值，也是模拟能效测算出的高科技产物。除了媒体报道的节

能大奖和校方喜报的电费节省，这座历时将近六年建成的教学楼究竟有何奥

妙？带着好奇的访客，踏着肯特岗的脚步，谈起这座热带建筑。

在金文泰路和肯特岗弯交界处的山坡上，绿荫掩映中轻盈剔透的四号

楼，落成于2019年1月。朝南的主立面有着八根直落入地的纤细柱子，支撑

起挑高五层的大屋顶，刻意纤薄化的檐口打造出虚幻的悬浮感，减少对后部

建筑主体的视线遮挡，又为其提供大面积的遮阳，也将基地内保留的高大老

树纳入檐下，是一举多得的设计亮点。退缩在大屋顶下的建筑主体虚实相

间，高阔的交流广场、气派的直跑楼梯和宽大的廊道，将大玻璃的房间衬托

得如同漂浮的盒子，建筑主体的东西两侧覆盖着淡金色的铝合金多孔板，用

来遮蔽西晒的一侧已爬满藤蔓。

通过国际竞赛赢得此项目的建筑师曾说，四号楼通透的建筑造型旨在打

破节能建筑须以密实体量减少表面积的惯性思维。有趣的是，这些看似耗能

的玻璃盒子与浪费空间的廊道，最终成为能源技术分析中的热缓冲区，可以

零能耗建筑

生

活

专

栏 陈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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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加速空气流动的冷却体和气流道，大玻璃窗提供充足的自然光，降低对采光

电器的依赖。建成后公众的反应显示，尽管有着各种高技术含量的奖项，这

栋建筑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流畅的造型和灵动的空间。

零能耗这个词听起来极为专业抽象，实际概念并不复杂，即建筑所产出

的能量须满足其所消耗的，从而达到能源生产与消费的平衡。开源节流是建

筑能耗设计的出发点，热带气候下的四号楼建筑之所以能做到零能耗，有赖

于能源技术顾问提出的混合冷却系统，从根本上降低空调降温的电能需求，

屋顶安装的1200多块太阳能光伏板所产生的电能可以满足建筑总体耗能。值

得关注的是，这个创意冷却系统的设计灵感来自传统热带地域建筑的朴实做

法——以遮阳通风的方法构建荫凉环境。

能源技术顾问提出气候适应性建筑的设计思路，以人为核心重新解读热

带环境下的体感舒适度。舒适的体感不完全取决于环境温度，空气的湿度与

流速、人的衣着与行为等因素，都会影响人对于空间环境的感受。本地的空

调设置常常让人抱怨室内与室外是冬夏两种季节，过低的空调温度不仅浪费

能源，也降低了体感舒适度。热带地域建筑的传统显示，减少热辐射与增强

穿堂风，都能缓解高温带来的不适。通过电脑测算出恰当的空气流速，在建

筑内部各处设置吊扇带动气体流动，降低对于空调降温的需求，从而减少建

筑的电能消耗。

除了在电力上开源节流，四号楼也采用活力美丽清洁水体项目（ABC

Water Programme）的经验，利用斜坡面的大屋顶收集三分之二的雨水，

汇流至屋顶下方的集水箱，经净水处理后满足建筑内部用水。自然排放的三

分之一雨水，流入南侧采用原生植物布置的景观带，以及沿山坡布置的层层

水池，经天然植物和材料的过滤后汇入市政水渠，达到水资源的充分利用。

虽然被视为零能耗建筑典范，四号楼的热带气候适应性建筑指标与空间

体感舒适度的研究分析仍在进行中。这座建筑的成功也有极为特殊的背景，

3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做为大学的教学建筑是以前瞻性与实验性为前提，没有资本干预下对于建筑

楼面利用率与商业效益的追求，8000多平方米的建筑面积，将近一半用作

水平竖向交通与交流空间，满足当代大学教育对于课堂外灵活互动空间的需

求，通透的建筑造型与创意的混合冷却系统相得益彰。

热带环境下四号楼建筑零能耗的实践探索，让人重新关注两个被忽略的

问题，一是体感舒适度的标准，二是地域传统建筑的经验。可持续性发展需

要以高科技提升能源生产效率，也须尊重地域传统以汲取降低能耗的历史经

验。

国大设计与环境学院四号楼。（陈煜摄）

3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天马行空》（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在奥斯卡颁奖

礼上风光一时无两，特别是杨紫琼的获奖感言，不仅展现了东方女性的特有

风采，也凸显其豪情万丈的开阔格局。这是笔者观赏这部影片的诱因。

就像用正常的思维无法理解这个越来越混蛋的世界一样，用一般的逻辑

也无法理解这部电影。但是如果用《第二十二条军规》那种黑色幽默的逻辑

似乎还能理解其荒诞不经。

《第二十二条军规》是美国作家约瑟夫·海勒（Joseph Heller）的代

表作，小说中的一条军规：即只有那些认为自己有精神问题的士兵才有资格

申请不参加战斗飞行；但是，如果一个士兵提出申请，这就表明他还有足够

的理智，因此他就必须参加战斗飞行。换句话说，无论你是否申请，你都必

须参加战斗飞行。这种两难的境地导致士兵们的绝望和无奈，因此上演了各

种荒诞离奇的闹剧。小说的成功为英语世界增加了一个新词：catch -22，

专门用来形容两难的境地。

《天马行空》利用荒诞的多重宇宙，揭示了美国一些新移民的种种困

境：语言障碍、文化冲突、就业歧视、身份认证等。这些导致一些新移民在

美国感到孤独不安、迷茫无助，甚至遭到排斥和仇恨。电影中的平行宇宙和

迷宫等概念可以被视为一种隐喻，代表着移民在美国面临的困境和挑战。在

迷宫中寻找自己的家人和答案，正如移民在美国寻找自己的归属感和认同

感。迷宫中的规则和环境不断变化，让人不知所措，这也反映了一些移民在

荒诞的真实

生

活

专

栏 毛永清

3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美国面对的变幻莫测的环境和困境。

尽管电影的平行宇宙或多重宇宙的时空概念不新鲜，甚至有些混乱和晦

涩，情节发展也有些拖沓，但依然有趣，因其荒诞的外衣下包裹着一个严肃

的灵魂。特别是杨紫琼的表演是影片的一大亮点，影后的确是实至名归，当

之无愧。武打戏，英姿飒爽，行云流水；感情戏，细腻入微，声情并茂。

生活中的很多荒诞不经荒谬绝伦是通过冠冕堂皇的一本正经表现出来

的。这部影片则是通过荒诞的情节讨论了一些严肃的话题，比如，移民生存

的挣扎，文化观点的撞击，坚守与放弃的平衡；尽管这些探讨流于表面，但

并非毫无意义。

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悖论的年代，正如狄更斯所说：这是最美好的时

代，这是最糟糕的时代。

4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我有个“旅游”习惯，每年会有两周时间是用来游走民间，进入企业去

调研的学习之旅（learning journey）。这是另一种人文旅行。与其到不同

风景区博物馆，我更喜欢进入各行各业，看看行业的运作，企业的面貌和当

地人工作的场景。这种人文风貌，不是一般旅客能看到听到的。

上周我就和一群同学到杭州、绍兴、嵊州去采访了几家企业，也用私董

会形式探讨了企业的痛点、痒点和燃点。

我们先到绍兴，古称越州。这是我第一次去绍兴，之前只听说绍兴的黄

酒出名，还有茴香豆，没想到绍兴的生态环境如此宜居，依旧有那种江南水

乡的特色，气候四季分明，温暖湿热。绍兴的清汤越鸡是著名的传统名菜，

还有干菜焖肉，都是用当地黄酒来做调料，吃起来有不一样的味道。醉鸡也

是用花雕酒浸泡来煮的，有浓郁的酒香味。

接待我们的同学在当地是著名的天工建筑集团总裁。天工在1978年由

父辈创立，目前已发展成为以建筑施工、建筑工业化、房产开发，集市政公

用工程、机电设备安装、地基与基础、成品油贸易及酒店服务等综合性集团

企业。集团下设15个子公司、14余个分公司。接班的同学是创始人的长公

主，下面还有个弟弟，在转型成长变革之路，她有许多迷茫和彷徨，同学对

她提出了许多灵魂的拷问，有战略的、个人的、家庭的，在步入不惑之年，

她在摸索着如何为企业为自己找新方向。

然后我们乘一个多小时的车到嵊州市，一路上乡村田野风光，绿意葱

另一种旅游

生

活

专

栏 红酒

4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葱，阳光特别明媚。嵊州市是浙江省辖县级市，由绍兴市代管，北靠杭州，

东邻宁波，属于长江三角洲经济区。去嵊州主要是想去看一家工厂化养蚕的

科技型企业。

杭州丝绸自古以来便很出名。这里的气候和土壤很适合桑树的生长和桑

蚕的繁殖。但是养蚕是一个非常辛苦的过程，产量也受限制。陌桑企业用了

七年时间，攻克人工饲料工厂化养蚕的难题，专研人工饲料工厂化养蚕的科

技，颠覆了传统的养蚕模式。这个历经许多次失败，却不断坚持自主研发的

企业，投入接近14亿元（人民币，下同，1亿人民币等于约2000万新元）研

发，终于在七年后成功投入生产。2019年一期投资3.5亿的工厂年产鲜茧1万

吨；2022年二期第一阶段投28亿元，年产鲜茧4万吨，占中国全国产量6%，

全球产量5%。若二期项目第二阶段全面投产后，可年产10万吨，成为全球

规模最大的工厂化蚕茧生产企业。这些蚕丝材料可广泛用于纺织、食品、医

学、轻功、化学、农业等领域。我们看到从蚕宝宝演变的工业转换过程，太

神奇。

创始人金耀和我们交流，分享这个创新历程的起起伏伏，后来连儿子也

加进来，做他最坚强的技术后盾。金董事长1993年下海创业，原来是做领带

的，目前是全球规模最大的高档领带生产企业，也是亚洲地区最大的真丝色织

提花面料生产基地。但他早就未雨绸缪，因为领带的需求量早已大大减少，企

业须要透过创新寻找下一个成长点。许多朋友劝他既然已经积累足够的财富，

可以好好享受晚年。但年过60的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学习到原来桑蚕可以

人工养殖，从此对于这个研究不眠不休，不弃不离，在步入晚年的时候，再次

开拓一片新天地。人，确实还是需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4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最近一场饭局，说菜环节精彩绝妙，食材出处、烹制前的处理、烹调技

巧到酱汁调配，生动的解说让人一下子飞进厨房一时又降落在林间。

我认为，餐馆若能更有意识地在餐饮内容中编排、规划说菜内容，必可

透过这套“软件”，提高餐饮体验的完整度。

一般说菜内容不外交代菜品构思、制作、味道，倘若适时纳入厨师喜

好、旅游经历等，必有拉近餐馆、厨师与食客之间的距离的作用。西餐馆

内，常听闻厨师帮奶奶擀面团，采收橄榄浆果药草等童年往事，桥段稍嫌老

掉牙，但绝对是加分的设计。

精湛的说菜内容往往围绕特殊食材推开。瑞典名厨Bjorn Frantzen以创

新手法演绎北欧食材，他发展出来的“北欧怀石料理”在各大美食重镇受

落。试过他的驯鹿鞑靼，不寻常地用上驯鹿鞭，以脱水磨碎姿态呈现，伴烟

熏鳗鱼酱、干草“灰烬”、炸洋葱上桌。上菜时他解释，刻意穿插生红驯鹿

鞑靼不是想搞噱头，而是希望客人认识到动物各部位皆可用于料理，宣誓自

己减少浪费的决心。

说菜的另一功能是介绍吃法，如开胃拼盘或花色小蛋糕（petit fours）

上桌时，按口味轻到重去排列去品味的建议。意大利大厨Massimo Bottura

有一道鹅肝料理，裹上香醋、烤制杏仁脆片弄成Magnum冰棒，应运而生

的说菜内容描摹出他的童年，又包含他对艺术的追求，方方面面都非常到

位／味。

说菜

生

活

专

栏 陈彬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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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也有像印度籍厨师Gaggan Anand一类厨师，俏皮设计出Lick It Up菜

色，说菜一环叮咛客人，这道菜不使用餐具。只是……在高级餐饮环境中，

怎么舔才保持得住仪态啊？他这番“创意”给餐饮体验添加的，不知是难度

还是乐趣？

除去以上种种，说菜最直接的效应是让人收回漂荡在外的心，用上眼耳

鼻舌身意，去安住在眼下这一道。

而任何精彩的说解最需要的，是厨师拿出真功夫摆出好滋味收尾。当然

也有菜品追赶不上解说的窘况，像歌手高音飙不上去那样尴尬。

就说上面的饭局，头盘时蔬有意推介地方菜的炮制技巧，但星级料理

应该不仅如此。蒸鱼那一道，鱼是鱼，汤是汤，互不融洽。收尾甜味用清

水煮，一甜蜜一淡白，口感上的疏漏叫同桌厨师好友抱头呼：“我都confused（糊涂）了，糖水怎么不甜？！”

4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大概25年前，还没有孩子，太太说要养狗，于是我们有了第一条爱犬，

起了上海话的名字“兜兜”，就是出门逛逛的意思。从此开启了“饲养模

式”。

先后喂养了四条狗狗。后来慢慢扩大范围，都是机缘巧合或无心插柳。

先是搬家，选在一楼，有了小小院子，理所当然放上几盆观叶植物。时间久

了，不满足于尽是绿色，去花圃带回月季、绣球、胡姬、垂珠、桃金娘等开

花植物，后来索性种上紫藤花类的爬藤类装饰外墙。十几年下来，居然有近

50盆大大小小的花草装点小院，还不算两棵颇有些气势的黄铃铛树，开花时

节，满眼金黄，煞是风光。

饲养模式三原则

又有一次，朋友说有位老人生前酷爱养鸟，死后家人无心继续喂养，欲

散掉近十笼的各类小鸟，既然是机缘，便要了两只木瓜鸟和白眼圈。从此，

早餐有了背景音乐。还有朋友家孵出四只小鸟，不好照顾，听说我养鸟，就

送来一对“虎头”。总之现在每天遛狗、喂鸟、浇水、杀虫，快乐之余也耗

时费力，而且每一项都有讲究，马虎不得。几年下来，行家远远谈不上，倒

是有些心得可以分享，总结起来有三条：

第一、不管植物动物飞禽走兽，要养好都不简单，需要的不仅仅是泛泛

常识，还必须针对不同种类，不断学习进步。包括试错或失误造成的后果，

要总结经验教训。

养

生

活

专

栏 郭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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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第二、无论对待宠物还是花草植物，都不可始乱终弃，要有责任。老子

说：“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众生平等，当养了一年的胡姬花忽然间重

新结蕊盛开时，就更明白不离不弃，终得善果。

第三、为了动植物良好生长和长命，必要的措施要果断实施，比如给宠

物结扎和植物修剪枝条。例如：月季在枝条纤细，叶子幼弱时，所结花苞都

要剪掉，否则可能因缺养分而枯死。

记着这三条原则，养什么都基本不至于大偏差。

没修养，美其名“有性格”

说到养，自然要联系到人类。除了养育子女这样巨大的课题，就个体自

身来说，养生、养性、养神也是至关重要。养生和养性不必细说，各位自有

体悟，这两项都是庞大繁杂的体系，从古至今还在传承发展中。单说养神，

就是每日不可缺少的功课。《黄帝内经》指出“神太用则劳，其藏在心，静

以养之。”所谓“静以养之”是指“静神不思”，即使用神，也要防止用神

太过。“静则藏神，躁则消亡。”安静则精神内藏，躁动则易耗散。反之，

神气的过用与躁动往往容易耗伤，会使身心健康受损。所以养神是每日时刻

内在观照的需要。

与人有关的还有修养、素养、涵养等，这些都是自身长期学习修为的

结果，出入社会，是否在举手投足，言谈话语间显露应有的风范，是人与人

之间互相尊重的需要。或许有人不屑，美其名曰有性格，素不知不经驯化之

物，终究是野蛮和低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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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台湾有一首诗，《众荷喧哗》。

洛夫的诗写道：“众荷喧哗，而你是挨我最近最静，最最温婉的一朵要

看，就看荷去吧，我就喜欢看你撑着一把碧油伞从水中升起。”

我生长的地方，周围莲池都没一座，感受不了诗人洛夫的心境。不过我

知道有个地方“众莲聚舞”。独赏一支莲，不如众乐乐，我就喜欢“众莲聚

舞”！

我在深圳大学金钟音乐学院担任教授职称的那几年，也在深大师范学部

的舞蹈编导系兼任了一门通识课“歌舞之道”，以及担任毕业班同学作品展

艺术指导，主要是从舞蹈音乐美学的角度给予舞编系学生一些提点。当时与

我共同任教这两门课程的是时任舞编系主任的赵艳教授，赵教授是深大最资

深的师范艺术教育学科领导人，她的学生不乏“北舞”的研究生，现任深大

音乐与舞蹈学院副院长的张院，就是她的得意门生，曾获得中国民族舞蹈编

舞大奖。

在深圳大学舞编系的教学生涯中，我经常想起曾经与我在新加坡“共

事”的严众莲老师，尤其是当赵教授把学生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我不期然

地想起当年带领歌唱学生与聚舞坊合作节目，领教了严老师的“严”。而在

深圳排练厅，和赵教授一同排练创意舞剧的时候，我也会想起聚舞坊那些年

来以华族舞蹈为基础，融入新加坡元素及东南亚舞蹈元素，一次次地创作了

多少个别具新加坡特色的精彩舞码，为新加坡舞蹈艺术抹上一层金光闪闪的

众莲聚舞

生

活

专

栏 张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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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华族文化印记。

我还记得有一次为严老师从印度尼西亚请来西爪哇舞者，严老师对这位

民间舞者礼遇有加，谦虚受教的神态，历历在目。岛国属于东南亚地域的一

分子，新加坡华族舞蹈融入了印尼元素，就像是我们的饮食文化里，有了印

尼的菜肴，是一道美味的艺术响宴，接地气，接新加坡的地气，接新加坡华

族文化特色的地气。

聚舞坊的创意节目，丝毫不亚于我所观赏过的中国民族舞大赛的作品，

何况，这些节目，不正是李显龙总理在2014年国庆群众大会中特别赞赏严老

师与聚舞坊的初衷吗？

严老师辛勤经营聚舞坊30年，也获得了公共服务奖章PBM，为她感到高

兴。但惊讶地发现，严老师竟然未曾获得新加坡文化奖。

也许，吃惯沙律的舌尖，不懂得欣赏豆腐乳、虾酱、峇拉煎。

我们的新加坡有一群人，“众莲聚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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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不要选择那看上去美丽的…”

星云大师说：分享故事：迷茫的青年向智者求助，他说：“我当然知

道是金子好，因为金子值钱。但是，我觉得如果我是一颗种子，我更需要的

是泥土，只有泥土能让我成长，不断地成长，甚至让助人的观念繁衍，而金

子却不能。”智者听了后，笑着问他：“那你是宁愿取种子，而不要金子

呢？”青年不假思索地说：“是。但是家人都反对，他们认为我想当一名义

工的心愿不实际，生活很难温饱，而是应该选择像审计师那样有金子般价值

的行业。”

智者说：“如果你觉得成为一颗种子就是你想要的，那就应该坚持自

己的想法，尝试去说服家人。大千世界，没有什么是最好的，只有适合自己

的，便是最好的。然而，话虽如此，你也要用行动证明给家人看，你是一名

知足常乐的好义工！”

有用

为人生做出选择时，最好是选择适合自己的，而不要选择那看上去最为

美丽的。世间法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各得其所，各适其用；不要比较，只要

有用，只要自己觉得合适，那就是最好的。合适有用，比有钱更重要；而有

用的人，生活得有价值，也能为社会做出贡献。

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同，观念上也会有所差异，你的金子虽然珍贵，

但未必是我的那杯茶，人生无法事事两全，既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又要追名逐

适合最好

生

活

专

栏 点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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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利，可如果选择从心出发才能让自己心安，那就应该尽力去争取。社会上不

是也有这样的人吗？用尽一生追求物质，可就是一直生活在不安之中。

其实人生的幸福，不在于拥有名车豪宅，或者一切的金钱财富，而是有

一颗愿意奉献的心——尽心尽力，尽本分去为人群、社会付出，才是幸福的

人生。

幸福

再分享故事：年轻人要去寻找幸福，他的邻居告诉他，自己就是一个

有幸福的人。邻居把珍藏的幸福拿给年轻人看，原来是一双晶莹剔透的水晶

鞋！年轻人记住了水晶鞋的样子，就上路寻找“幸福”了。然而，年轻人走

遍了天涯海角也没有找到，于是渐渐怀疑世上是否就仅有邻居那双水晶鞋，

可那真是幸福吗？

神仙看到年轻人很烦恼，就告诉年轻人：“世上没有人能找到水晶鞋

的，你不如去找一双适合自己的鞋吧。”年轻人觉得不妨一试，就买了一双

自己喜欢的运动鞋。年轻人没有想到的是，在穿上运动鞋的那一刻，他惊喜

地发现了，运动鞋变成了水晶鞋！这时，神仙笑着对他说：“世人都要了

解，自己喜欢的，就是真幸福啊！”

如果我们还在拼了命地追求幸福时，何不想想，最适合自己的幸福到底

是什么？它或者离自己也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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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过桥米线就有，过江面线？听都没听过。是笔误吗？不，请往下读：

话说春节期间和老友一家聚餐，无所不谈。不知何故聊到云南过桥米

线。笔者感叹已有多年没吃了。对食事熟悉的年轻人说那不难，在本地有家

云南餐馆，改天可去试试。

第一次吃过桥米线一晃已四分之一个世纪。那时还热衷于参团旅游，

是随团游云南，由向导带领体验这特殊的一餐。犹记得她跟我们说故事。大

意是从前有位秀才，寒窗苦读博取功名。是在一处僻静书斋，与居所有一水

之隔，其妻得过桥送饭。她于是将米线、生料，以及油封热汤分开，到了书

斋才将料与米线倒入汤中。那真是能保持食材鲜度与食物整体滚热的爱心美

食。

初体验但觉有趣，而且美味。后来常驻上海，也在申城过桥米线专卖

店重复数次，皆美好。这些年念念不忘的是其独特食法，以及所含的一道食

材——云腿。

最近来到年轻人所推荐餐馆。一看菜单，果有过桥米线，还以彩照

介绍。上菜的“格局”与记忆中的一样：一大碗热汤、一碗米线、一碟配

料——含蔬菜和切得薄薄的肉片和云腿片。谁料侍者带来令人有点失望的讯

息：“云腿开始时是有的，但自一年前便取消了，以虾取代。”不同的侍

者，又两番问一个令我和妻意想不到的问题：“要厨房全部煮熟了端出来，

还是自己动手？”结果虽无云腿仍要点，也当然不会让“厨房全部煮熟了端

过江米线

生

活

专

栏 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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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出来”。

试想想，假如真是那样，还能称过桥米线吗？简直就是“过江米线”

了。思绪遂飘向许多脱离原产地的食物，一到了异邦，因为当地人口味和所

能获得食材的影响，往往会产生风味不同的“过江”版。比如笔者留英时

代，曾因伦敦有新加坡餐馆，特往一试，至今难忘那叫做叻沙，看起来神

似，吃起来却毫不叻沙的叻沙。又或许我们看看当今狮城日本寿司的种类，

有无数不含“生”食材者，供许多不嗜吃“生”者选择，不知是否同属“过

江”版。

若问“过江米线”滋味如何，因云腿缺席，笔者难给满分；然而，有那

么一日忽然想念时，定会重访该店。或许到时干脆让“厨房全部煮熟了端出

来”，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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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在沙巴的旅行收获很多惊喜，海鲜肉骨茶是其中之一。

飞抵山打根正是中午，我们被直接带到一家名为“好味”的肉骨茶餐

馆。店面朴素，东南亚常见的敞开式，大约久未接待成队外来客了，老板夫

妇亲自迎出。听着介绍，眼光在墙上的菜单游移，惊讶“肉骨茶”竟有如此

眼花缭乱的选择：食材除了猪各部位的排骨、腩肉、踭肉、猪脚、猪尾、猪

腰、猪杂（猪肚猪肝大小肠）、猪肉丸，还有鲜泥鯭、鱿鱼、鲜虾、鱼肉、

魚丸、鱼腐、飞螺肉……

一碗碗“肉骨茶”端上来了，分盛着不同的猪肉和海鲜，汤色较黑有香

气，据说用十多种药材和香料熬成。只记得成条的泥鯭鱼和大虾嫩滑微甜，

猪肉猪杂新鲜可口，肉汤川烫的苋菜包菜入味……在山打根的第一餐，生平

头一次品尝海鲜肉骨茶，新鲜感压倒了味觉。也因太丰盛了，滋味不及细

辨。

分黑汤和白汤版，且已衍生出干湿两种做法的肉骨茶，是新马常见平

民美食。但和海鲜一锅煮，融合海洋风味的肉骨茶，在新加坡并未遇过。它

是山打根华人的独创吗？不少到此一游的旅行博主，不由分说献上“独一无

二”“别无分店”的浪漫花环，却没提供任何考证。

其实关于海鲜肉骨茶，马来西亚美食作家林金城2014年出版的《知食

分子3》已有讲述。那篇《海鲜肉骨茶！加辣！》里，回顾了“肉骨茶与海

鲜的邂逅”，说西马的丹绒士拔是海鲜肉骨茶发源地， 海鲜肉骨茶1989年

初尝海鲜肉骨茶

生

活

专

栏 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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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由“裕记肉骨茶店”率先推出。

丹绒士拔是个小渔村，位于雪兰莪州瓜拉冷岳县，南部濒临马六甲海

峡，距离吉隆坡两个多小时车程。“据说之前已有渔民将刚捕获的海鲜带到

摊上，要求摊主以滚水氽熟，再淋上肉骨茶汤来吃。后来，有位渔夫干脆拿

了一个瓦煲上门，交代将肉骨茶及海鲜煮在一起，才演变出现在瓦煲海鲜肉

骨茶的烹煮形式。就如摊主所言，海鲜肉骨茶纯粹是由渔民顾客带动，而不

是出自他个人的点子。”

林金城说，当地海产渔获新鲜不在话下，“然而要煮出一锅‘有容乃

大’，能搭配各种海鲜的肉骨茶汤，那才是真功夫。药材用量及调味浓度的

拿捏，是决定一锅肉骨茶成功的先决条件。”

丹绒士拔的虎虾出名新鲜，鱼肉极其鲜美，客人自由选择海鲜种类，和

肉骨茶一起熬煮后，整个汤头变得清甜，比一般的猪肉肉骨茶少了油腻感。

林金城还曾建议该地的“亚福海鲜肉骨茶”老板，在烹煮肉骨茶时加入指天

椒，上桌前洒几滴绍兴酒，丰富味觉层次，创出一款风味独特的“小辣椒酒

香海鲜肉骨茶”。

林金城致力饮食文化研究，曾为250多种南洋食物溯源，足迹遍及西

马，也到过东马两州寻访庶民美食，他的说法当然更令人信服。源自丹绒士

拔渔村的海洋风肉骨茶迄今34年历史，据媒体报道，山打根最出名的两家海

鲜肉骨茶店“好味”和“南财”，前者1999年创办，后者开业二十多年，都

迟于丹绒士拔“裕记”推出海鲜肉骨茶的1989年。山打根的海鲜肉骨茶很有

可能从西马流播而来？

在西马，海鲜肉骨茶并不罕见。肉骨茶发源地巴生的“汉记”，烹入肉

汤的不仅有鱼、虾、花枝，还有螃蟹、啦啦（蛤蜊），瓦煲里满满腾腾，看

视频令人垂涎。西马的海鲜肉骨茶，是先后添加的所有食料齐聚一煲热滚滚

上桌。同样海产丰饶，山打根海鲜肉骨茶的呈现方式似更纯朴，不同食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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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碗碗分别舀出，宜聚餐宜独食，每样十几马币，加碗白饭即能果腹。这是山

打根海鲜肉骨茶独具的风格吗？

读詹宏志新书《旧日厨房》，有一篇《清汤肉骨茶》，忆述了巴生“盛

发”肉骨茶、八打灵再也“一心阁”客家清汤肉骨茶的美味后，华彩乐章是

他灵思涌动，亲手烩制出一席海鲜肉骨茶家宴。很有意思，詹先生以不同汤

底烹煮林林总总优质猪肉海鲜蔬菜，分装大碗豪迈上桌，不就是山打根款海

鲜肉骨茶的豪华版？

食物里有文化、历史，人类最深沉的情感。下南洋的华人移民念想家乡

风味却不执拗，他们及后代巧用在地物产，融汇贯通烹出奇香，海鲜肉骨茶

的诞生流变开枝散叶，实在是非常南洋华人的故事。

不同的食材一碗碗分别舀出，山打根海鲜肉骨茶的呈

现方式很纯朴。（余云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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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我去过福隆港三次。一次是在照片和文字里，激发了我出发的冲动和

无穷的想象；一次在以下的文字里，原来那些迷雾那些梦境一般的山地森林

是真的；一次是现在沉浸于回忆里的书写，它交错着真实和幻想。其实每个

目的地，都由三次旅行组成，这也是为什么旅行可以如此好玩，似乎不会结

束。

我庆幸是周二来到了福隆港，过了蓝色星期一，距离周末又有段遥远距

离，最不适合旅行，因此一路车不多，人也少。

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差点让早餐再度现身，我们就到了。眼前两排是一栋

栋以花岗石垒成的英殖时期老房子，一层楼高，小巧带有烟囱，典型的英式

乡村风格，像童话的布景。警察局建造于1919年，地标钟楼爬满了记忆中

的爬墙虎，可惜路口的琼源利茶餐室已经结业，据说那里的海南西餐十分正

宗。

这是谁的故乡，又是谁的家乡？1917年，来自新加坡的大主教来福隆

港度假，山里凉爽的气候让人想起老家，并建议当时的殖民地政府在此建造

山城，开辟为避暑山庄，于是一栋栋具有英伦风格的别墅在山间建起，并聘

用海南人作为管家和看守者。后来英国人走了，海南人留了下来。

福隆港海拔约1500米，四季如春，花开烂熳。一只身披彩霞的蓝喉蜂

虎，衔着一只倒霉的蜜蜂在眼前飞过。可爱的郁乌叶猴，坐在电线上，看我

们走进，像杂技演员一样，翻腾跳跃，遁入丛林。

福隆港

生

活

专

栏 叶孝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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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在马来半岛的几个山城中，福隆港的名气，正如那山林里重重雾岚，被

收藏得极好。旅人知道去金马仑要逛茶园、采草莓和吃火锅；到云顶看演唱

会、购物和搏杀；但他们不知道应该去福隆港干吗？

而正是没什么事情一定要做，才是福隆港最大的卖点，它虽然也努力

过想要制造一些玩法，比如安排射箭、骑马和喂鸭子等活动，但它们都不好

玩，也不特别，专门为游客打造的景点，在这两三年游客不来的疫情期间，

更显得落魄。

就随便走走看看吧。看看老房子在石头上圈养的青苔。看看马来人在路

边买榴梿（著名的猫山王产地劳勿就在山脚）。走入幽静的山林小径，寻找

被惊动的翅膀，那古老的丛林里，满眼是被雾气所滋养的地衣和蕨类。入住

古迹酒店，在朦胧的夜色和清晨里睡去和醒来，有了这些回忆，福隆港的旅

行就永远不会结束。

福隆港经常被誉为马来西亚的小英国。（叶孝忠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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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初秋。黄昏雨淅淅沥沥，叫人缅怀肖邦的“雨滴”。寒雨中，我们享受

了一场由新西兰交响乐团呈现的音乐盛宴……可惜不是肖邦。

听不到肖邦，却听到影响肖邦至深的胡梅尔（Hummel），也算差堪

告慰。音乐会由古典的海顿序曲掀开帷幕。接着是莫扎特的交响协奏曲。之

后，是19世纪意大利作曲家安东尼奥·萨列里（Antonio Salieri）的26首短

短变奏曲；为音乐会压轴的，是胡梅尔的八首变奏曲。

海顿的音乐清新隽永。但重头戏还是莫扎特的降E大调编号K.297b交响

协奏曲（Sinfonia Concertante）。莫扎特为四位独奏家而写的这首乐曲，

可谓历尽沧桑。先是首演被迫取消，接着手稿遗失。至1869年，在一位考古

学家和一位研究莫扎特的音乐学者合作下，乐谱终于重见天日。

听莫扎特，感觉如欣赏一帖王右军草书，总是愉快而宁静。那般风

神，那般韵味，那般如行云流水徜徉自在的线条——无论是“音线”或“墨

线”——，都让你情思悠然，物我两忘。莫扎特“失而复得”的K.297交响

协奏曲所展现的正是如此风致。

小型器乐演奏，团员加上四位独奏者，不过20余位。说是“交响协奏”

，听起来更像室内乐。傅聪曾说室内乐如同魏晋清谈。如今音乐厅里，分别

演奏法国号、低音管、单簧管和双簧管四种管乐器的独奏者，岂非以音乐话

语愉快地娓娓清谈？

见四者一亮相，心中大喜。因铜管里头我最爱法国号：爱它外貌千回

音乐的激励

生

活

专

栏 蔡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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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百转，嗓音委婉跌宕。而聆听神清气秀的亚裔年轻人演奏低音管，眼前忽然

幻现数年前已逝的“老”友低音管演奏家陈宏明，不由一阵黯然……回过神

来，台上分明是在乐团“唆使”下，四位技巧高超的独奏者从从容容地通过

乐器对话，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萨列里26阕变奏有点“长话短说”。倒是贝多芬的老同学胡梅尔那八首

变奏曲，非但令我感兴趣，也似乎深深吸引两位孙女——我和他们一家今晚

同赴音乐会。最初以为孙女们在严肃的古典音乐里肯定被催眠。怎知一切出

乎意料，她们越听越起劲！胡梅尔的变奏曲，更似乎紧紧牵动小小的心灵。

原来变奏曲主题与儿歌《当我们同在一起》旋律一样。散场后问小孙女可听

过，她兴致勃勃曰，奶奶从新加坡带来的华语歌曲唱片里头有这一首。她很

喜欢。

华文歌曲是英文歌曲“带来”的。英文歌曲的“来历”呢，可要上溯17

世纪奥地利的维也纳了。其时奥地利正值瘟疫流行，据说“音乐人”奥古斯

丁为了激励人民而谱写此曲。如今“冠状瘟疫”阴影仍挥之不去，新西兰交

响乐团特地巡回南北岛演奏胡梅尔变奏曲，是否也有某种“激励”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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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手机上收到好友发来一张我们六年前拍的照片，四人一起在某餐馆大快

朵颐，我短信回说竟然忘了有此一聚。

不过是2017年的事，竟已印象模糊！难道这是失忆前兆？想来不觉心

寒。亲友中，近年患失智症或失忆的似乎越来越多，这也是如今这老龄化社

会令人担忧的现象。

所以，请别怪老人家爱回味往事，能够回忆其实是一种宝贵资产，爱怀

旧是一种美丽情操。又不妨害他人，何必对他们不耐烦？一味催促往前看、

看远些，那不等于叫他们看到生命的终结？

有往事能缅怀，有故旧可愉悦，这对老年人身心灵健康确是好事。返老

还童，回归初心，其实是老而优雅的一种至美境界。

我也常爱回忆童年往事，挖掘尘封旧忆。流年纵然似水，往事并不如

烟，难以置信已经来到比父母在世年岁还大的古稀之龄，却还不知老之将

至。

于是寻思记忆力这回事。一个人的记忆到底何时开始？婴儿时期是没

有记忆的，于我而言，人生的最初记忆大概始于四五岁，印象最深的有两件

事。

那时我们住在中峇鲁的信托局组屋，家里没有电冰箱。母亲有一天从巴

刹买了一条鱼回来。天气炎热，为了保鲜，她叮嘱三姐带上我，把鱼拿去隔

记忆之始

生

活

专

栏 刘培芳

6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街友人家寄放。约莫六七岁的三姐，一手抓着盛鱼的碟子，另一手拖着我过

马路。双行道上，两人只顾看一边没车就起步，没想另一边车子疾驰而来，

把我撞个不省人事。幸好没丢命，苏醒时，人已在中央医院。

爸爸不知何时来医院看我，找不着我便匆匆离去。我躺在病床上，额头

缠着绷带，护士正喂我吃极难下咽的菜糊。我凝望走道上父亲远远的身影，

懵懵懂懂没有反应。护士问：那不是你父亲吗？我点头，护士又问：那你看

到父亲为什么不喊一声？我傻乎乎地，簌簌掉下眼泪。

另一件也是记忆之初的事吧？上幼稚园那年，一天放学坐校车回家，当

天邻居有人去世，停柩组屋楼下。我一下校车，只见妈妈在三楼窗口拼命摆

手，示意我绕道上楼，闪开处理白事中的回廊。那天夜里，睡梦中一直听到

楼下幽幽哭泣声，心灵深处对死亡悲恸与恐惧的初体验，自此开启。

有人说，人生的最初记忆会影响一个人的生命观、世界观和价值观。所

幸我这些并不甚愉快的混沌初忆，似乎没对我的成长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倒是难以忘怀中峇鲁那经常花开灿烂的凤凰木。如火一般的璀璨辉煌，

漫天红艳艳，一直照亮我毕生对花木与大自然的憧憬与追求。虽然凤凰木早

已消匿无踪，那繁花似锦意象却恒久在心里回荡，咏诵着美好的生命之歌。

6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当身边不再有什么值得花时间说话的人，转而与人工智能对话或许更有

意思。事实上，像ChatGPT这样的“对象”，能从中学习到的知识和得到

的满足感，远超想象，至少以目前来说，已是饭桌上，社交场合上，以及茶

余的重点话题。

真没料到能在有生之年体验到人工智能可以如此出现在日常生活中，以

前只在科幻电影中看到这样的画面：未来科研人员在实验室或太空船开口对

着空气发出一个问题，就会有人工智能用温柔美妙的声音回复，而且为问题

提供近乎完美答案，人类于是与人工智能一来一往和平共处共创美好前程，

成了未来世界的重要生活内容。

ChatGPT虽然还没到达那个境界，但起步已让人惊艳，从设计旅程到

创作故事，从准备演讲稿到写社交媒体图说，只要输入一些关键内容，其似

模似样的井井有条答复和高效快速，让人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真的，现在完全有这样的感触，问人不如问人工智能。问人首先得确

定对象可以问，还有对方的能力、知识程度，以及与对方的交情。然后这一

问，就欠了一个人情，改天是要还的。问人工智能不必想太多，反正就是机

器，双方之间的关系很明确，一方需要服务，一方提供服务，互不拖欠，而

且在交换信息的过程中双方都获益，问的人得到需要的答案，人工智能在提

供答案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学习，越来越智能，彼此都能因此进步，互惠互

利，基本上是双赢。

智在人危

生

活

专

栏 吴庆康

6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很久以前，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希望有朝一日能给电脑输入一些内

容，然后让电脑将内容自行组合成短篇或长篇小说，现在终于随时能“美梦

成真”。有趣的是，那不只是我的梦想。一天在晚宴聚会上，一名医生说他

即将到国外参加医学会议发表演讲，得准备演讲内容。同桌客人怂恿他让

ChatGPT帮忙，结果人工智能在几秒内将相当有内容的演讲稿生成出来，

医生看了后频频点赞，那脸上的惊讶神情真分不清是佩服还是担忧。

人工智能渗入／深入民间的结果是否有助提升生活素质暂未有定论，但

这个起步是革命性的，有种“智在人危”的担忧。革命性是因为那效率是在

分秒之内出现，而且并非敷衍之作，至少看起来还有点诚意。担忧是因为很

多行业被取代的日子指日可待，尤其是以文字为基础的行业（包括媒体、广

告、法律、影视、写作，甚至医疗），结果虽然可以百花齐放，但也重新解

读和定义了人类“存在价值”的根本性，我们的生活内容和模式很快即将彻

底改变，而那改变将会是天翻地覆的，人类的未来岌岌可危。

难怪当初投资开发ChatGPT的业者开始感到担忧，要暂缓人工智能的

发展，因为进度确实太快，有点让人招架不住。过去20年我们的生活被搜寻

引擎如谷歌和社交媒体如脸书和Instagram主宰，未来50年毫无疑问将是人

工智能的天下。在这个我们即将被取代的年代，心情既忐忑又兴奋，但想到

取代自己的是人工智能而非那些平日面对的讨厌的人，又觉得有一点宽慰。

智在和人危之间，会不会有得取舍？能不能取得平衡？

63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没有一棵生机勃勃的巨树的永恒存在，无以衬托出樱花的凋谢瞬逝。

我坐在东京新宿御苑的草地上，遥望着一棵粉红色樱花树，不用相机，

而是用头脑记住樱花树的样子。有一年在日本九州，记住了一棵特挺拔的银

杏树，阳光下，叶如黄金，色斓如画，还有一地红黄杂色的枫叶，也就记住

了秋天的样子。

这棵樱花树远看像似一把花伞，或是一粒锦绣花团，有些枝丫冒出了

头，更喜欢靠近天空的蔚蓝。鸟儿在最高的枝头上停驻，来回飞跃。树下满

满是情不自禁忙着拍照的人头，更远一些的，在野餐，在赏花。

我在另一棵树下，努力仰望，试图捕捉花丛间鸟儿扑翅的身影，不想就

注意到了樱花树干，那么的黝黑粗壮，衬托出粉红樱花的娇嫩。几天前在京

都天龙寺的曹源池庭园，遇上大红色的黑光贴梗海棠、粉红白的马酔木，紫

色的凖人三叶杜鹃，满开的枝垂梅，有乐椿花瓣落满地，我该心满意足，为

何还会在意庭园高坡上那一棵高耸的樱花树的光秃秃？难道唯有樱花盛开，

才称得上是春天的样子，其他早春的花皆不是花？

不管花开不开，樱花树干枝丫映照着蓝天或倒映地上的阴影，都是美的

姿态与生命的存在。一丛丛从茁壮的黑枝干冒出来的樱花，白得闪闪发光。

我们为樱花的美色迷惑、沉醉，仿佛从此世间再无其他颜色，往往看不见花

海是由巨大树干撑起的。

在京都智積院榻榻米上舒展双脚，面对着日本国宝级，象征桃山时代绘

花见

生

活

专

栏 黄向京

6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画风格的金碧屏风障壁画，我看了很久，比壁画面对的名胜庭院还久，深有

此感：没有一棵生机勃勃的巨树的永恒存在，无以衬托出樱花的凋谢瞬逝。

《樱图》的纯白重瓣樱花在纤细的树枝上被精致地描绘出来，有些花瓣看似

凸起，是由压碎的牡蛎壳制成的碳酸钙层来产生立体的纹理效果，400年过

去了，户外樱花年年吹雪，贴满了金箔的屏风上的白色花瓣仍未剥落。画家

长谷川久藏在完成这幅杰作后的第二年就去世了，年仅26岁，其过人绘画天

赋如樱花花瓣般转瞬即逝。此画仿佛夜幕降临前的樱花，闪烁着微妙的光，

像月光。

长谷川等伯为了克服丧子之痛而创作《枫图》，同样以象征生命力的

树干为屏风障壁画构图主体，五颜六色的秋叶和散落秋草熠熠生辉，生死共

存，营造出磅礴光彩与庄严美感。

这些屏风障壁画是画家接受委托，为了丰臣秀吉等统治与富裕阶层的府

邸所创作的，在室厅的有限空间内，重现了户外四季繁花似锦的美丽大自然

世界。来到江户时代，老百姓负担得起的浮世绘版画艺术蔚为流行，花见（

赏樱）也是一大普遍主题。日本人在日常生活中，每逢花季花见的传统从未

中断，古人今人花下重逢。

东京上野公园的樱花比预测的早了十天开花，成排的红白灯笼挂上。东

京国立博物馆在樱花季举行“在博物馆赏樱”展览，展出17到19世纪与樱花

主题相关的浮世绘、瓷器、织物、屏风等展品。狩野派晴川养信笔的屏风作

品，取材日本文学名著《源氏物语》的一个段落画面，展示在樱花树下举行

的佛教仪式“胡蝶”，风格华丽，充满春天气息。

浮世绘名家歌川丰国看到，新吉原樱花盛开，花魁在樱花下赏樱，也

争奇斗艳。鸟居清长的笔下，飞鸟山都是赏樱的人潮。奥村政信将西洋透视

法应用于浮世绘创作中，《樱花下骑马的少年》借用骑马的俊朗少年与倚窗

观望的两名美女，侧写花季的春心荡漾。也是陶艺家的画家尾形乾山忘了人

6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潮，只看到《樱花春草图》，大自然的美。

这一路赏樱，看到更多的年轻游客换上和服，樱花树下取景自拍合照。

看着那些租来的和服，一点也不“传统”。而博物馆展示的织物“萌黄子地

樱树孔雀模样袱纱”绣着一树盛开的樱花，花枝上栖有一只开屏的雄孔雀，

风格华美绚烂。锅岛烧的瓷盘上彩绘垂枝樱或五彩樱树，还有莳绘砚盒与书

架等都可以赏樱，日本人的花见作品，达到艺文的高度。

上野公园飘雨了，游客仍然撑伞在樱花树下流连忘返。脑海中出现了博

物馆所见，浮世绘名家歌川广重《名所江户百景》的一幅画面：江户老百姓

穿蓑衣撑伞雨中赏樱，不由莞尔。

人们在东京新宿御苑樱花树下赏花。（黄向京摄）

黝黑的树枝，衬托

出粉红樱花的娇

嫩。（黄向京摄）

京都智積院的金碧屏风《枫图》与《樱图》。（黄向京摄）

歌川丰国的浮世绘（局部），描绘新吉原樱花

盛开，花魁在樱花树下争奇斗艳。（黄向京

摄）

6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我的拇指，因为过劳而变成了让我既尴尬又难受的弹弓指。

专科医生提出了三种治疗方案：其一是物理治疗，其二是注射类固醇，

其三是动手术。

我选择了便利易行的物理治疗——每周一次利用超声波和激光来刺激患

处，减少发炎肿胀，从而促进血液循环，加速软组织的修复。此外，每晚入

寝前，还得戴上特制的“手指托”，让拇指保持着伸直的状态，避免长时间

因为屈曲而导致肌肉绷紧，借此减低肌腱的压力。

在接受物理治疗的那几个月，我经历了种种难以想象的不便和痛苦。

明明只有一只拇指不灵便，但莫名的痛楚却如辐射状般渗入掌心，重物

不能提，细活也干不了，生活的素质全面受到了影响。

记得有一次，独自在家，想要开个沙丁鱼罐头，做个简单的午餐，然

而，那么一个小小的罐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应付不了，空嗟叹。又有一

次，好友生日，想给她做个橘子蛋糕，用搅拌机把鸡蛋打成蛋沫之后，却无

法以人力将蛋沫、蛋糕粉和糖粉一起搅成面糊。请日胜代劳，全无做蛋糕经

验的他，没有顺着时钟的方向慢慢地搅，却像顽童戏沙般忽上忽下、又左又

右地乱搅一气，等我发现时，已经太迟了。不甘受辱的面糊，生气地冒着泡

泡，好像在嘀嘀咕咕地骂人呢！我硬着头皮把面糊送入烘炉，哎哟，烘焙出

来的蛋糕，窟窿满布、质地粗糙，才吃一口，舌头便受伤了。垃圾桶，是它

可怜的归宿。

弹弓指

生

活

专

栏 尤今

6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过去无所不能的手，犹如按了暂停键，握、提、扭、搓，这也不行，那

也不能。屋内屋外的粗活细活，全由日胜挑起。表面上，我享受着清闲的日

子，然而，一颗心却化成了一张蜘蛛网，上面粘满了飞虫般的郁闷、不安、

焦虑。物理治疗继续在做，却继续看不到效果；间中也找中医进行针灸和艾

熏，也都不见疗效。

实在熬受不了，我决定采取第二种治疗方策——注射类固醇。

啊，真是立竿见影的治疗法呵！一个星期过后，我拇指的活动能力居然

全面恢复正常，所有的痛楚也销声匿迹。

我像是一部修复完好的机器，卯足全劲重新发动，得意忘形地忙得不亦

乐乎，全然忘了医生要我尽量让双手多休息的告诫。

仅仅四个月，旧疾便复发了，不堪折磨的拇指再度“沦陷”。

要求医生为我再注射一剂类固醇，可医生却摇头说道：

“每根手指最多只能注射两次类固醇，而且，时间必须间隔半年。”

没有退路的我，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动手术。

在局部麻醉下，医生切开患处，放松肿胀的肌腱，避免它不断地受摩

擦，让肌腱回复顺畅，不再卡在通道里。富于经验的医生，在短短15 分钟

便完成了这项手术。

手术过后，医生循循善诱：“虽说动手术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可

是，劳逸结合才是长保健康之道。”

我点头如捣蒜。

吃一堑，长一智，我们必须尊敬身体所有大大小小的“零件”，温柔

地聆听它们说话，服从它们发出的指令；如果我们胆敢欺负它，它一旦被触

怒，肯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6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入冬时，位于欧洲的总部宣布重组，很快人事精简的寒风也吹到了新加

坡。

陆续听闻谁谁离开，而风暴里的我安之若素不被这些消息所扰，也自问

如果被裁该如何面对？

我会平静接受这无法改变的决定，再查看裁退流程是否照章，余下就职

期，我会尽量完成紧要工作，列明跟进事项并妥善移交给公司。离开时，坦

然而从容地与同事们告别。

如此淡定，并非“家里有矿”，而是深刻地明白雇佣的本质是劳资间的

商业协议，在利益交换的法则里，双方均有缔约与解约的权利。

作为工薪人士，要相信公司不会自残臂膀或赶走下金蛋的鹅，但也牢记

自己非未成年人，公司不是有抚养孩童义务的父母。摆正心态，厘清利害，

职场是成人世界中最简单的社会关系，不像血缘牵系的亲情或深情纠结的爱

情，任何不能以薪俸来结算的关系有着科学家霍金都无解的奥妙。

行走职途，新老司机也不能只顾着行车要定时检修。若虎落平川龙游

浅池，大材不可小用，应奔赴丛林海洋。如不被待见一时又无法离开，那更

要尽心尽力，化委屈为意志力，积极提升工作能力，从被“爱理不理”变成

公司留不住的“高攀不起”。倘若工作不顺心但懒惰摆烂，连累公司伤敌一

百，但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和机会成本自损十万！

人在职途

生

活

专

栏 田丽文

6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如今裁员非新鲜事，即便个人表现优异，也可能因撤厂而无辜失业。就

算一直没被裁员，最终也会因到了退休年龄而离职。因此工作并非人生的全

部，工作外培养些个人兴趣爱好，远比入职时上司所描绘的公司愿景更真实

可靠。

曾经爱过的人缘尽后可以成为亲人，那在职时如果尽力过努力过，即便

离职了，某日听到前公司的消息，心里会有经一事长一智的无憾。

员工付出时间发挥能力，公司提供薪水福利，雇佣像是银货两讫的交

易，但人说“法律之显，须以仁义之心为之”，法外尚有情，更何况这每天

占据三分之一时间的人类活动？人在职途，一路有风景也有人情，既然工作

还能带来精神慰藉和情绪价值，那就怀着热忱工作吧。热爱，可抵岁月漫

长，情怀，能度人间沧凉。

7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小时候，一年总会去一次“山顶”。犹记每逢父亲操着一口流利的潮语

提到要到“山顶”时，我那幼小的心灵，仿佛亮起了灯，高兴得手舞足蹈！

至于父亲口中的这座山是花柏山，还是武吉知马山？这要到了我成年后才恍

然大悟，原来这“山”指的是坟山。

每逢公历四月份的某一个星期六，父亲总会提前结束当天在巴刹里的生

意赶回家里。这时候大伙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父亲一声令下，一家五口坐上

汽车前往遥远的林厝港坟山。

待汽车停靠后，有点力气的大哥和二哥会提着一箱箱“金银财宝”来

到爷爷的坟前。后来，我才得知原来无论是塞满金银纸钱的宝箱还是纸扎汽

车，都是在世的人想要给离世的人送上的祝福和心意。记得曾经有一年父亲

给爷爷买了一部“马赛地”，调皮的我还问了句：“要不要给爷爷送上车

夫？”

每逢上“山顶”我的任务就是负责找个阴凉的树下，将准备好的草席打

开。等到母亲在坟前摆放好要祭拜的食品后，许多亲戚长辈也已陆续抵达坟

地。上香和焚烧祭品后，就是清明扫墓的后续活动，也是我心中最向往的野

餐！

大伙将祭拜好的美食都摆在事先打开的草席上，如果草席不够大，亲

戚们就将车子移到树下，打开后车厢，坐在后车厢用餐，有炸物、包点、烧

鸡、烤鸭，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心细的母亲，知道天气炎热，事先准备好了

来去山顶

生

活

专

栏 权伯

7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冰块，存放在便携式的保冷箱里。

父母与亲戚长辈闲话家常，我与堂哥姐弟妹就在一旁玩乐，玩累了，就

回到草席，开始把食物往嘴里送。放眼望去，还真的只有我们这一家人肆无

忌惮地在坟山野餐和聊天。

曾经有好几年，大伙在“山顶”野餐结束后还进行“团康节目”。或许

是因为大家不常到林厝港这么偏远的地方，所以既然来了，大伙干脆把握机

会，组团来个农场半日游，浩浩荡荡去参观附近的渔场、农场、菜园。如今

这些经历可还是历历在目。

很遗憾，随着时间的推移，好比组屋有地契到期的一日，哪怕是逝者也

需要面对这一天的到来。一家人几年前替爷爷“搬家”到祠堂，上“山顶”

这件事就成了童年回忆里的一段美好时光。如今的清明节，虽然没有了过去

野餐的欢愉，更少了之后的余兴节目，但唯一不变的是大家仍有着一份心系

彼此的亲情。清明节不只是一个缅怀逝者的节日，也是一家团聚的日子。

7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不知我这些年来所推出的闲书，会不会也在现今年少读者内心，烙

下几许或清晰或隐约的印记，让他们多年后也会偶然记起，寻找的美

好，重逢有期的希望，也许明天的约定？

中秋已过，明月圆缺，晚风送暗香；仙子飘来，白影有无，夜色笼心

房。

说实在，本期的配图还当真是中秋当晚才完成的，分享上网已是中秋隔

日。小时候喜欢过中秋，除了提灯笼吃月饼，最期待的莫过于看报刊上月饼

广告的嫦娥奔月图。遥远的月宫仙子，神秘而婉约，一年一会，在我内心撒

下审美的种子。

种子而今开花了，开成我每年中秋期间一幅幅的应景画作，画明月画玩

灯也画我想象中别样的奔月仙子。那天作画时，脑海隐约浮现的，是令曹植

也忘餐的婀娜洛神：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说来好笑，对凌波微步那不切实际的浪漫遐想，竟与《洛神赋》无关。

想诸位与我一样，皆因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而得知“凌波微步”一说，

对吧？当年13岁，看了港剧《天龙八部》而对奇幻的武侠世界无限憧憬，经

同学推介开始阅读金庸先生原著小说。第一部完整读完的是《笑傲江湖》，

虽为港版繁体字，阅读起来全无困难；接连数日，虽不至于废寝忘食，但也

绝对爱不释手。还记得小说中有一号反派人物木高峰，与我本名非常贴近，

某回在家中吃晚饭时，按捺不住内心小小兴奋，与家人聊起这一发现。只记

夜色笼心房

生

活

专

栏 阿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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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得父亲当时有点不快，淡淡地回我说：多放点心思在课业上，闲书少看。

闲书少看，然我还是看了真不少，只是不敢再让父亲知道。或许那个年

代消遣的选择也不多，躁动不安年少的成长岁月，反而可以静下心来投入各

色书本的浩瀚天地。也或许因此，奠定了我对图文创作的基础与兴趣。

两周前出版社负责人发来消息，说圣尼各拉女校寄来邮包，内附该校中

二生给本地作者的亲笔信函。隔天我就收到了信件，小女生都格外用心，不

但亲笔写了读后感，还动手配上可爱精美的插图，让人着实感动。她们分别

读了《寻找》、《说好的，重逢有期》及《也许明天，也许来世》，除了发

表想法，有些还提了不少问题。容我借此小小园地，一并答复小女生的一些

提问。

某同学问，如何从生活中所看见的风景，所遇见的事物获取灵感？我想

灵感真的无处不在，就看你是否已做好准备去感知去发掘。如果你内心是麻

木的，就算面对最动人的景色，也激发不出精彩的想法。所以我们时时刻刻

都得处于渴望创作的状态，只要有渴望，自然就会有灵感。

某同学问，几岁开始喜欢画画写作？是先作画还是写作？画画从小就热

爱，6岁开始对画画比较有意识。写作方面，高中时期才开始投稿报刊，平

时则保持写日记的习惯。写日记是训练文笔的好方法，日记是不公开的，所

以在书写时反而最真切，没有顾虑，随心所欲。我一般上是先作画后补上文

字，因为画画需要多一点时间，文字在修改上比较容易。

某同学问，可曾画过深沉阴郁的插画？有，我一向来多愁善感，有一阵

子对孤独感受强烈，画了一系列比较沉郁的作品。也许是年纪大了，离童年

越远，反而更想靠近一些，所以总喜欢画童趣的图画。

碍于篇幅，只能简单答复几题。小时候看过的嫦娥奔月图，读过的武

侠小说等闲书，都潜移默化间丰富了我创作的资源库。不知我这些年来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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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出的闲书，会不会也在现今年少读者内心，烙下几许或清晰或隐约的印记，

让他们多年后也会偶然记起，寻找的美好，重逢有期的希望，也许明天的约

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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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上个月底，因为家中预约好的一场“事故”，幸蒙学院和大学两级领

导的垂怜垂爱垂顾，特批事假容我飞回小国陪伴家人共度，心中自是充满了

感动感激感触。然而，我这学期的三门课共四个班的教学工作，并没有因此

而“休假”，而是转到了网上授课。

上个周三，恰逢清明节正日，也是C国的公假，晚上六点半到九点一刻

三节连堂的“中国语言文化专题”课，总算踏踏实实地放了假。接下来的周

四和周五的另外两门课，两个班里都有学生不约而同的请假，理由也不约而

同：回家扫墓。

上个清明，依稀是C国在2020年初敲响的疫情清零严格管控以来，第一

次允许老百姓跨省市回乡扫墓。可莘莘学子节假后返校时却声声抱怨——原

来上头所谓的扫墓“开放政策”，到了下方偏远村镇那里，却成了关闭山门

的“缩紧对策”，导致千千万万千里万里奔波的孝子贤孙，只能在坟山的围

墙外跪拜了一地！

上个问题：既然国家议定的政策是“开放”，甚至还下令全国高速公

路的收费站，连同清明前的两天调休共三天假期，一律免收所有车辆的“路

桥费”；为什么下放到下边的对策居然是“缩紧”呢？据说，原因也不约而

同：小头头担心疫情万一在辖区内扩散，被大头头问责而立马丢头头！真是

这样吗？那岂不令人更加摸不着头头了？

上个画面：为了节省几百元甚至几千元的路桥费，万人空巷一窝蜂般扑

清明受难节

生

活

专

栏 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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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腾扑腾涌上高速公路，堵了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的车才回到家乡，顾不

上“焚香沐浴”（估计不是顾不上，而是想不起）就屁颠屁颠冲上山……一

看，好家伙，怎么漫山遍野的坟头竟都空无一人？再看，乖乖不得了，怎么

山门围墙外跪满了香炉香火香烟，以及纸人真人累人？

上个提示：若真为疫情管控着想，究竟是让数百过千人分散到漫山遍野

的坟头，各自去“呼吸空气”安全一些呢？还是让数百过千人全都聚集在山

门口周边的围墙外，一起用力“嗅吸人气”更能避免疫病蔓延扩散？

上个周五，即清明后两天，是耶稣受难节。作为一个多元种族多元宗教

的小国，受难节是和种族宗教相关的八天公假之一。但C国的政策却是：但

凡和宗教相关的节日，一概不放假。学生在受难节那天，请的却是清明扫墓

的假，但不知道今年的墓是怎么一个扫法？扫墓的难度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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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去年，湖南卫视芒果TV做了《声生不息·港乐季》节目，唤起老观众

对香港流行音乐的回忆、新观众对港乐的认识。今年，他们又做了《声生不

息·宝岛季》，3月16日已经开播，每周一期，将持续两个多月，常驻歌手

有那英、张信哲、杨宗纬、张韶涵、张杰、华晨宇、马嘉祺、魏如萱、莫文

蔚和赵传（他俩第六期加入）。

提到台湾流行音乐，跳不过邓丽君、刘文正、罗大佑、李宗盛、齐豫、

蔡琴、费玉清。他们当然重要，但不要整天就是他们，宝岛音乐远不止这些

人，上世纪70年代，台湾校园民歌和流行音乐融为一体，佳作不断，李泰

祥、李双泽、杨弦、吴楚楚、李建复、胡德夫都是重要人物。还有侯德健，

怎么也绕不开他。

我个人特别喜欢两个女歌手杨祖珺和陈明韶。很高兴，在《声生不息·

宝岛季》引言篇里看到杨祖珺的镜头，她演唱的《美丽岛》和《少年中国》

影响极大。杨祖珺是个传奇女子，就像美国电影《往日情怀》里的女主角凯

蒂，总是在街上抗议。第一期，我们看到一头白发的胡德夫和那英合唱李泰

祥谱曲的《橄榄树》，一个在日月潭边，一个在长沙演播厅现场，但非常合

拍。台湾流行音乐真的就是一棵橄榄树，滋味悠长。大家都知道这首歌是齐

豫唱红的，但首唱者是杨祖珺。词是三毛写的，初稿歌名并不叫《橄榄树》

，三毛受到西班牙诗人胡安·拉蒙·希梅内斯（195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小毛驴与我》一文的影响，歌词里写到“为了小毛驴”什么的，杨祖珺觉

得歌词里的小毛驴很奇怪，就改成橄榄树。

宝岛音乐

生

活

专

栏 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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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在第一期节目中，飞行嘉宾艾怡良唱了她的代表作“Forever Young”

。我真是后知后觉，不知宝岛有这样出色的女歌手。她唱得太好了，一开口

就是阿黛尔（Adele）。之后，上网查了，确实有人称她为“台湾阿黛尔”

。不过，艾怡良还是有自己的特色，那些转音是东方式的幽叹，是苏州园

林，忽明忽暗。

第二期张杰唱《天天想你》，很卖力，但没法和张雨生相提并论，最

后大屏幕上放出张雨生的视频和原声，一下子张杰就被比下去了；张信哲和

陈立农唱王杰的《忘了你，忘了我》，和王杰的原唱差太多，张信哲有（或

者曾有）一把好嗓子，但他实在不合适唱王杰的歌，王杰声音独有的孤寂和

苦情，很难唱得出。张杰和陈粒翻唱黄莺莺《哭砂》，也乏善可陈。赵传

说：“对《哭砂》我印象太深了，我的《我是一只小小鸟》和《哭砂》同时

发片，排行榜上我的歌第二，《哭砂》第一。”

歌声响起，海峡变窄；歌声响起，人心相连。交流是最美的音乐，音乐

是最美的交流。大陆在这个时候，做这档节目，实在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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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一个简单的购物体验，有时可以相当讳莫如深。

我在商场几家有素质的时装店买了所需的晚装后，也为促进经济消费

尽点绵力，顺道完成平时没时间执行，公认是天下女性的义务和权利——逛

街、购物和享受下午茶。

一天下来，相对于高档的名牌店，朋友和我更喜欢逛超市。超市通道两

旁除了有食物和日用品坐镇外，付款处的小架子上还有汽车与时装杂志、糖

果零食、药物和保险套等把关。这顾及到两性喜好的贴心服务在怂恿你：也

买这些（你未必需要）的东西吧。

在信息的充塞和轰炸下，影响市场供应的消费者也同时处于被动的位

置。

可以这么说，一个购物动作的背后是一个过程。你有没有要买的物品

还是其次，但一定要有“购物即是快乐与疗愈”的信念。商家所展示的产品

都在说服我们：你要的美好生活，就是内有健康，外有靓丽，知性与自信并

重，羡煞他人的生活。每个人对美好生活的定义可能迥然不同。然而，商家

对此的定义却总不变；唯一在变的，是包装。

商品广告凭着“这才是你需要的美好”为口号，很微妙地操纵着我们的

消费习惯，除了产品的信息和价格，真相有时久久未见，有时则从不出现。

许多时候我们相信的，是广告字眼和色彩的误导。外观讨喜，视觉有美感有

诗意，多少能减去对产品效果的质疑。内在空虚贫瘠，包装更显重要；东西

购物体验

生

活

专

栏 郑海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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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如此，人亦如此。

广吿，撇开其经济功能，堪称为地球上最强大的艺术形式。学者麦克鲁

汉将广吿比喻为一面镜子，它反映我们的价值、盼望、梦想和恐惧——深恐

错失他人正得到的好处。多少名牌衣服广吿中，穿着内衣的巨星帅气无比。

看的人觉得自己穿上同一款的内在美也会气质超群，尽管这世上从来没有复

制过来的气质。广告这面镜子真正反映的，是它忠诚的拥戴者内心那一幅幸

福愿景。

快乐与疗愈人人爱，购物体验只不过是多个渠道中较为普遍的一种。我

们平日是否在不经意间将抽象的满足感物化具体化，也就轻易地信任手中握

着的商品？若生命中无法度量的东西可以用金钱购得，那我们再也没有值得

穷极一生去实践的核心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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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在马来亚大学念中文系时，教导唐宋诗词选这门课的林水檺老师拥有超

凡记忆力，诗词曲赋都能倒背如流，引经据典更是信手拈来，犹记得一篇全

长773字的《滕王阁序》，林老师在课堂上背诵讲解，根本不必翻看讲义。

彼时上课都没有电脑和投影仪设备，更没有网络便利，许多讲师授课

时，其实都在读讲义，学生则埋首忙听写。林老师不单对本身所教的诗词烂

熟于心，每一届的学生，无论在学时或毕业后，他都可以正确无误地道出名

字。那是中文系学生动辄上百人的年代，林老师的记忆力，皆令所有当过他

的学生的人深感钦佩，津津乐道。

林老师早年师从古典诗词名家叶嘉莹先生，我曾在一次中文系主办的国

际研讨会上，聆赏叶教授的演讲风范。叶教授对林老师的影响显而易见，古

典诗词文选已经深深刻印在他们的脑中，需要用到随时可得，流利背诵，不

必依靠网络去搜索，正正展现了老派学者的扎实功底。

练出这样的记忆力肯定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长期注入的精神和时间可想

而知。我年少时也喜欢背诵古典诗词，常常以毛笔抄写在素色纸盏，一张张

贴在床头，一早醒来就回忆一下，训练记忆力。可是生性怠惰后继无力，当

年背诵的诗词随着《将进酒》里那滔滔黄河之水奔流到海不复回，如今只记

得零零落落，曲不成调。

在这个凡事都可去问谷歌的年代，人们开始懒得背诵或记忆，举凡古

典诗词曲赋，键盘上弹指之间皆可得，何必再苦苦去记。 ChatGPT面世以

记忆像金鱼一样短

生

活

专

栏

陈保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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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后，我也开始与这个人工智能对话，还请Ta帮忙写教案和出考题，出来的结

果都有参考的作用。有些学术人员更使得出神入化，让AI帮忙思索，省却了

许多时间。可想而知，正在追求知识的学生们，更无法摆脱对谷歌和AI的依

赖。

大学讲师让学生们学到的不单是知识，还有做学问的精神。像叶嘉莹先

生和林水檺老师，除了有强大的记忆力，还有本身对诗词内容深刻的体会，

让人听课时如沐春风，这种人类才有的感受，是人工智能无法给予的。

当一切知识依靠网络轻易地传播和接受，留在人脑里的记忆就越来越

少，遇上问题不用动脑筋而是动手指。这是个记忆像金鱼一样短的年代，人

人都不想去记东西，而明明已经知道的，还要重复上网搜索答案，所谓脑

袋，就只剩下空壳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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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我真是后知后觉，这阵子竟然和历史靠得那么近却迟迟才发觉。

午餐时间带着自备的膳食在丹戎巴葛一带的“金兰园”享用，独自坐在

老榕树下乘凉的当儿，也环视四周。起初只把目光放在园内和对面外观显赫

的普陀寺。数周后把目光转移到斜对面的一排老会馆，再后来才留意到毗邻

有个椭圆形老建筑，大门一直敞开着，方便公众出入。

这栋老建筑并没放置任何牌匾或招牌，以建筑结构来看，倒像个体育场

所。吸引我的是，外墙的一砖一瓦完好无损，保留了不少旧元素。入口处则

有个已停止使用的售票室，铁花窗尤其独特。唯一的线索是镶嵌在墙上的楼

面平面图，清楚地显示男女更衣室的位置。

莫非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旧寅杰游泳池？会这么说是因为曾经听闻丹

戎巴葛一带有个废弃的泳池，然而并没刻意去寻幽探秘。我立即上网查询，

果真如此。

晚餐时和妈妈提及午餐的“大”发现，竟然勾起了她的青春少女回忆。

她说当年就读南侨女中时，她和同学们曾到寅杰游泳池戏水。妈妈指出上世

纪五六十年代，我国并没有多少公共泳池，因此寅杰游泳池很受附近居民和

学子青睐。

寅杰游泳池于1952年启用，曾是岛国的第二个公共游泳池。从旧图片

可清楚看到当年的热闹盛况，泳池人头攒动。有趣的是，泳池有段时期在周

二仅开放给女性使用，让那些比较羞涩的女性能放心地游泳。

历史靠得那么近

生

活

专

栏 蓝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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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由于后来该区的居民人数减少，泳池使用率低，加上维修费高，寅杰游

泳池在完成半个世纪的使命后，于2001年正式走入历史。目前内部已夷为平

地，被草坪覆盖。四年前重新发展成一个社区体育设施，让不同年龄层的民

众使用。

也许是午餐时间艳阳高照，造访时人烟稀少，除了几个趁午休“躺平”

的客工，就无他人。我随着老建筑的外围绕了一圈，感受到泳池当年的规

模，依稀看到泳池顶楼未拆除的不锈钢把手，地面层的部分地板还保留色彩

斑斓的石砖，而铁花窗的波浪设计颇具美感。

最近新闻报道大巴窑历史走道更新主题路线，从而发掘特色组屋和邻

里故事。我觉得丹戎巴葛区文史底蕴深，新旧交融，同样很有魅力。民间组

织“我的社区”近年活跃于举办不同社区的文化之旅导览活动，当中包括丹

戎巴葛，旧寅杰游泳池是徒步景点之一。

疫情后，不少国人纷纷出国进行报复性旅游。我反而对旅行意兴阑珊，

比较喜欢留在国内探索周边景物的前世与今生。小城故事多，历史与文化遗

产很多时候和我们靠得很近，触手可及，没有理由视而不见。

旧寅杰游泳池保留了波浪设计的铁花窗和彩

砖地板。（蓝郁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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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对华裔大叔情有独钟的李安粉，貌似正经但原来十分花心，生吞台湾之

宝凡数十载还嫌不够，一年四季孜孜不倦四处寻找对象，不论后起香港影评

人或无名无姓的路人甲，都逃不出他五指山，最新目标，是那位代表TikTok

出席美国众议院听证会的CEO。

我对间谍数据收集指控兴趣不大，因为自从多年前巴黎北岛画展开幕酒

会，遇到个口沫横飞表扬抖音的内地大妈，戒心已经满满，毋庸美国佬摆出

天使姿态打救，也懂得明哲保身。李粉请我特别留意CEO名字，一看：周受

资！张爱玲剧毒入心入肺的我，当然立刻想起《红玫瑰与白玫瑰》绿帽男说

的“你们那些华侨，取出名字来，实在是欠大方”，不问情由就笑称周先生

必定属于此品种，谁不知上网一查，乖乖不得了，竟然真是新加坡人！祖师

奶奶之料事如神可见一斑，你能怪我早晚三炷香，风雨不改斋戒沐浴虔诚供

奉吗？

华裔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似乎不分东南西北天下大同，心愿首先体

现在婴儿名字，建国伟业丽贞淑仪，无一不寄托出人头地的祝福。周爸爸周

妈妈应该是少数中的少数，40年前添丁，别出心裁叫儿子受资，如此卑微，

岂不是强迫他一辈子打工？

幸好世事无绝对，小周不但没辜负父母期盼，还超达标，受资受到成为

TikTok总裁，等于做了打工皇帝，背负CEO头衔，原则上与当老板无异。据

他在美国众议院听证会指天誓日，T字头的应用程式与中国毫无关系，用户

怎样对待自己那只鹌鹑

生

活

专

栏 迈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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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资料绝对不可能在大陆内循环，心术不正的外国势力毋庸杞人忧天。这就好

了，虽然不知何解，中方强调TikTok在美国易手非得通过他们同意不可，间

接宣示了主权，但众所周知，用外语讲话特别真心，小周句句都是英语，不

信他你说信谁呢？

以受字命名，当然有辉煌的成功个案，香港富商杨受成先生就是最佳

例子。沉溺言情文学的老派文青，则想起瑶琼阿姨小说纷纷搬上银幕的60

年代，广告有句“施比受更快乐”，和“爱人的不被爱，被爱的不爱人”同

样脍炙人口。古语有云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不会不是放诸四海皆准的民间智

慧，小周既然大摇大摆高挂“受资”名号，遭众议员以审特务口吻连环炮轰

五小时，大概心甘情愿吧。

华文版《华尔街日报》起小周底，说他中学毕业后国民服役接受军训，

在文莱森林中的五日生存课程刻骨铭心，全文此段最引人入胜：“这次课程

中，学员们有一次拿到了一只活鹌鹑，他们可以亲手杀死鹌鹑，之后剥皮、

烹饪。周受资在采访中不愿意讨论他是怎样对待自己那只鹌鹑的。”这记者

未免太过份，血气方刚男子四野无人之际如何处置手中小鸟，有何必要向你

报告，而且这样问有哪壶不开提哪壶之嫌，假如当事人一经提点，马上兔死

狐悲，想起自己在众议院的处境也正是任宰任割，后果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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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有一种女主角光芒四射，以致她身边的配角都黯淡无光，观众视线焦

点都在她的身上。但安藤樱不是这样的女主角，她比较像月亮那样让人注意

到月亮旁边的星星，所以我看《重启人生》，不光看安藤樱，也看到她身边

其他演员，例如饰演她老友的夏帆、木南晴夏、水川麻美，即使只有几场戏

的跑龙套也令人印象深刻，例如三浦透子（《在车上》）、黑木华和浅野忠

信。当然还有笨蛋节奏，身为编剧的他也在剧中轧了一角，饰演阴间案内所

的柜台人员，对刚刚死去的女主角近藤麻美说：“这33年辛苦你了。”但麻

美每一次死去，这位柜台先生都是同样一句“这XXX年辛苦你了”，烦死人

了。最欠揍的是每一次都要填写表格，麻美死了这么多次还不认得她吗？最

叫人喷饭的是她终于可以投胎为人，柜台先生给她看看一张全家福的照片，

麻美好奇图中哪一个孩子是她的来生，他答：“这是免费图库抓来的图，所

以你并不是任何一个。”我就是很喜欢笨蛋节奏这种幽默，很生活化，一下

子就戳中我超低的笑点。

相较某些金句闪烁的名编剧，笨蛋节奏无聊、无意义的打牙涮嘴更合我

的胃口。他的日常对话写得特别特别地好，而且只靠对话就能推动情节，但

更准确的说法是，这些日常对话本身就是情节，尽管它们都是没有什么营养

的垃圾话，就像剧中角色吃不下但还是吃光了之后多点一次的薯条一样。日

常对话都要句句金光闪烁的话日子还过得下去吗？让我感动的是，人人都要

深刻不要肤浅，要有意义不要无意义，笨蛋节奏却说，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是

肤浅的，人生为什么不可以是无意义的？他甚至不需要刻意搞笑，因为再普

天才的笨蛋 笨蛋的天才

生

活

专

栏 林其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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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通平凡无聊的人生都有一种荒谬喜感。女主角的前世挚友真理在某一轮人生

跟小福是情侣，小福追逐歌星梦但几乎五音不全，真理最迷恋他的时候可以

长时间地陪他在街头卖唱，不能憋尿的她对爱情的定义就是，“我没有听到

一半就去上厕所，就是我对他最大的温柔”，这样一句对白比王家卫那些文

艺腔到我牙齿酸软的金句更为动人，对我来讲。

全剧最让我动容的一段是在麻美的第五轮人生、真理的第六轮人生，刚

刚就读小学的她们第一次在学校走廊上重新相遇，麻美张开左手五指作抹脸

状，真理也比了个六的手势，这个暗号是她们上辈子在闲扯中所约定的。这

套日剧有个最容易烂尾的快乐结局，我们还是全盘接受，因为我们跟随麻美

经历过了五轮人生，有点担心麻美和真理会变成超级英雌，谢天谢地笨蛋节

奏让她们做回普通人，今生今世她们只要可以跟死党一起吃意大利面一起玩

拍贴机一起去KTV，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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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在时间的流逝与不断变化的空间里，一切都是那么不在我们掌控之中。

但仿佛有谁在我耳边说：你看，都给你安排好了……

我们在巴蒂尼别墅（Villa Bardini）的美术馆外面，一棵大树下看到一

只精致的花猫。她的身形小巧，披着一身黑白灰红相间的毛衣，看起来温柔

而凶悍，俏皮可爱却也骄傲，看似斯文却又隐藏着动物的野性。

如果我是一只男生猫咪，铁定就会爱上她。

我们差点和这只花猫没有见面的缘分。但从另一个角度说，我们注定和

她必须见面。

巴蒂尼别墅的Pietro Annigoni美术馆坐落在巴蒂尼花园的山丘上，依

山而建。建筑物外墙没有挂亮眼的告示牌或宣传画，入口只是一处通往地下

层的楼梯口，一点都不起眼。我们坐在山丘边的长凳上欣赏山脚下佛罗伦萨

城镇的景观，美术馆建筑物就在我们身后，但我们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就是我

们的目的地。

于是，我们两人继续在花园里兜圈子，寻找美术馆。冬天的花园，玫瑰

花、丁香花都在冬眠。四周一片托斯卡尼式的橄榄绿。各种灌木、小树都是

深浅不一的橄榄绿，迫不及待地在向我们宣示它们的意大利身份。

意识到刚才山丘上的建筑物便是美术馆的时候，我们只得折原路回去。

眼尖的秦便看到山丘上，大树下的灌木丛里一团毛绒绒的身影。

一只花猫一串白花

生

活

专

栏 周雁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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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她兴奋地跑过去，刚才路上的抱怨顿时化为赞叹。如果不是绕了那几圈

冤枉路，直接踏进美术馆的话，或许就不会遇见阳光下的小花猫了。

美术馆规模不大，但是好就好在人不多，展示有诚意、心思，空间予

人亲密感。和别墅花园、佛罗伦萨远景、托斯卡尼艳阳等种种元素交织在一

起，拼凑成一个旅人美丽午后的体验。

更何况，参观完意大利现代艺术家Pietro Annigoni和美国摄影家Elliott

Erwitt的展览，踏进美术馆小小的贩卖部，那只猫咪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走

了进来。好像知道我们会花多少时间参观美术馆一般。好像在等待我们的出

现一般。

她显然对美术馆贩卖部非常熟悉，是这里的常驻猫咪；毫不客气地坐在

一叠书籍刊物上，一条蓬松的大尾巴绕在身前，像一个小贵妇那样眯眼看我

们，等待我们夸赞她。我们自然毫不犹豫地满足了她所有的虚荣。

旅行途中，往往是这些无关大景观，不足挂齿的小事，让旅人对一个地

方留下深刻印象。

是什么在我们心情的湖面，激荡起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是Annigoni油画作品中质问生命是饱满抑或空洞的氛围？是Erwitt黑白摄影中对镜头

里的人与物的好奇、尊重与爱？是我们在佛罗伦萨冬天阳光里，向一只偶

遇的猫咪伸出友善的手？是山脚下佛罗伦萨的老城，一栋栋见证时光岁月的

老建筑四面八方排列开去？是小花猫触动了我人性柔软的一部分，心里柔弱

的一部分，让我想起远方的你？此时，你在做什么？在那个属于未来的城市

里，有没有人与物触动你心底，柔软的、柔弱的一角？

后来有一天，我们散步到圣萨尔瓦多教堂（Chiesa di San Salvatore

al Monte），一座历史可以追朔到15、16世纪的老教堂。它附近是更加有

名，建筑物外观和内殿都更加宏伟的圣米尼亚托大殿（Basilica di San M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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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ato al Monte）。

本来圣萨尔瓦多教堂在那一天的旅途里，应该是不留下任何值得记录的

回忆的。它的大殿老旧，周围挂的油画作品在黯淡灯光下，看不出细节。不

像游人如织的圣米尼亚托，圣萨瓦尔多一个旅人也没有。

但我循着大殿中央的走道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便在最后一排长凳的小桌

面上，看到有人放了一串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我坐在长凳上，把花捡起。它

已经完全干了，也不晓得在桌面上躺了多长时间。

是因为没有人来这座教堂，所以它才没有被扫开、丢掉，我才有机会看

到这一串小白花？还是因为前一个看到的人，也被阴暗教堂一角的这一串小

白花感动，所以把它留在这儿，让下一个有缘人也可以看到？

那一串小白花是一种心意吧。放花人的心意，看花人的心意，留下花的

人的心意。在一个想要和更高的力量对话的建筑物空间里。

我把花放回同样的位置。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在时间的流逝与不断变化的空间里，一切都是那么不在我们掌控之中。

但仿佛有谁在我耳边说：你看，都给你安排好了。这么美好的经历……

我在那一串小白花前，愣了一阵。有一种满足从心底冒起。

从阴冷的教堂踏进温暖的夕阳里。果然。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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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疫后首个恢复常态的春节，在妆艺的欢乐鼓乐声中落幕了。

每逢过年，不免买个年糕，求个开年大吉，万事如意；让孩子们体格、

学业与智慧，大人的事业都能步步高，年年高！小孩们智商高，情商高；分

数高，荣誉高！师长孩童均必高高兴兴！

国家建的组屋、办公楼也不落后，从当年卫星镇时代的10楼，到三四十

层，到现在的摩天楼……

大人世界里，体格智慧发育都到极限，要再长高等于挑战极限。然而，

不管是否愿意，时间一分分过去，岁月一天天流逝，年龄则一年年增长。

步入中老年的朋友，随着年龄高，收入、积蓄、生活水平也相对提高；

另一些则令人回避，却又如影随形地“水涨船高”，如体重、胆固醇、血

压、血糖等。

气候暖化，气温升高，海洋水平面升高。经历过这次冠病疫情的折腾，

好不容易生活逐渐恢复，齐心正面应对，居安思危；真希望今后人们更加健

康坚韧，幸福快乐指数也能节节高。

有些人患有惧高症，旅游时逢登高临下的透明天梯，特别考胆识；即使

不惧高者，往下看时也会感觉双腿发软，寸步难移。

近年物价和生活费也步步高，持家的主妇煮夫们花费更谨慎了。春节期

间蔬菜等货源有限，市场卖菜的大叔形容：鱼在水里游，菜却在天上了。原

步步高

生

活

专

栏 李喜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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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来业者不少采用水耕法种植，一些还是来自峇淡岛。看着各类食材价格有涨

没落，主妇和煮夫们也大叹患上“惧高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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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大清早，有人敲客舱的门，开门一看，客舱服务员M站立门外，腿脚不

稳，脸色惨白，声若游丝——游轮遭遇大风大浪，他严重晕船，问我们今天

可否不清扫房间？我忙答可以，叫他快去歇着。他点头表示感谢，又去敲下

一间舱房的门……之前在欧洲，有次M生病发高烧，也是硬撑着前来一间间

敲门（他负责大概有20间舱房），询问当天可否免除工作。

M这样的长途游轮船员，途中生病晕船，好像是没得请病假，只能想

法“自行通融”。还有，据我观察，本次环球航行，每回游轮停靠港口，乘

客上岸游玩，人去船空，但船员却没得好好休息，早已被指派干另外的杂

活，清洗走廊墙壁，擦拭楼梯扶手等，更不能上岸。只在法国的波尔多，

我们傍晚岸上游回船，遇到M和一伙年轻船员兴冲冲擦肩而过，出船游玩去

了，算是难得放假一回并破例让他们上岸轻松几小时，不过夜晚10点钟前必

须返回。

最近读到外媒一篇文章《船员：豪华游轮上的“低端人口”》，里面提

到巨大的反差——辛勤工作的船员，必须确保乘客得到需要的一切，而本身

却要忍受无休止的值班，惯例（违规的）每周工作7天，每天最多工作14小

时，与家人分开长达数月，和工友们挤在狭窄寝室，薪资偏低，劳工权利难

以保障。

读罢想起M，他还在“和平号”上做吗？或是疫情施虐，被迫回了故

乡？

船员的生活

生

活

专

栏 陆思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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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M二十多岁，马来西亚人，不会讲华语，我们用英语沟通。一开始他做

得很不错，恪尽职守，他们的组长偶尔来做调查访问，我们称赞有加。可是

天长日久，就懈怠走样了，最大的问题是总是不准时，应该早上9点到11点

间清扫房间，往往我们离房溜达到接近12点，回房发现他还未“光顾”，

最迟到下午5点才来。小问题也经常出现，收了用过的毛巾，却忘了放干净

的毛巾；该换床单的日子没换，说好第二天补换，又不见动作。毛巾床单是

必需品，无奈只好打电话给总机讨要，过后M得知了，认为我们投诉他，非

常生气，清扫房间时竟然把被单在床上狠劲打了两个死结，使得我们无法使

用，也无法解开（他力气真大）。我告知前台，转告组长，组长前来查看，

后陪M一起来舱房道歉，事情告一段落。那件事虽然弄得大家不开心，我们

还是原谅了M，与他和解了。航行后半程，彼此相处得还行。

如今反躬自省，我是否对M没有给予足够的理解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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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清晨6点云层不厚，一轮明月就在墨蓝天上。那醒眼月光成了晨运者的

引路明灯，走进公园月儿忽明忽暗藏在幽深的丛林中，偶尔有蛙声阵阵，以

及幼鸟此起彼落啁啾声；宛如夜间音乐会余兴未尽。步入小道幽幽路灯与月

光一呼一应，让人脚步不觉加快！

追月去啦……是的，天空一旦鱼肚白时，月光就黯然失色，并隐藏在云

深不知处。这么难得又短暂的邂逅，怎能轻易错过？试问平常日子里，谁会

惦记今朝是何时？毕竟追月、赏月几乎只在中秋佳节，从月饼灯笼横生出盼

月、思月之情。

晨起漫步，最惬意能边走边举头望明月。每次相聚相望，内心逐步与月

儿有了心灵交会的意念。怀着一份喃喃自语的心情望着圆月，你可以赞叹月

光的皎洁，也可以感慨时光飞逝如流水。毕竟四周无人唯独明月在。且让心

思自在如泉涌，这么美好月色绝不让脑袋空白。

月圆花好，明月清风，本是文人墨客的雅兴。然而在湖畔水平如镜的当

儿，天上的圆月时不时就在湖面上。在云雾清爽之际，不只有圆月，偶尔也

能看到月牙儿如小船挂天边。此情此景就算不会写诗，也会有几句明月诗句

可吟颂吧！月色之美确实要有静心与独处的空间，方能从中理解古月照今尘

的含义。

大自然景色本是千古不变，变的是人的情感思维。随着衣食住行的锐

变，人类的生活作息早已是晨昏颠倒，甚至随着时尚潮流夜夜笙歌不知倦。

如今，连有情人的浪漫时光，都不再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毕竟低头看手机来

得快捷方便，还有谁想以明月千里寄相思的歌词来抒发情意呢？

晨起的月光

生

活

专

栏 曾杏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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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本以为赏梅最好的季节是在冬天，没想到在春意暖暖的3月走进世纪公

园，竟被盛开的梅花包围了：有黄色的蜡梅、绿色的绿萼梅、粉色的宫粉

梅、白色的玉碟梅等。世纪公园种植着500余株初冬或中冬季开花的蜡梅和

4000余株冬末初春开花的梅花。专家说，由于今年上海入冬较晚，而春天的

脚步又较快，于是，蜡梅的花期推迟了10天，而早梅的花期则有所提前，所

以，幸运的我欣赏到了双梅迎春的美景。

走在世纪公园蜿蜒的步道，小巧的栈桥，幽静的梅林，无处不落英缤

纷，宛如置身于茫茫的花海、蔽日的花穹。年轻情侣吹开的彩色泡沫，也在

花丛中飞扬，汇成了人间仙境。

这是我近二十年来，第一次在上海迎春。我无时不感受着春天里的百花

香。

昨天，走出家门不远，就看到人们在拍满树白色的樱花，一直以为樱花

是在5月开花的，赏花最好的地方是日本。每每新加坡有樱花展时，我都会

蹭热闹去赏花。不料樱花开在了家门口。近年来，关于樱花的发源地，中日

韩的专家争论不休，但不争的是：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汉时期，樱花已在中国

宫苑内栽培，唐朝时樱花已普遍出现在私家庭院。那么，今天的我，在家门

口赏樱花也太正常不过了吧。

除了梅花、樱花，上海的路边还有罂粟花、毛良茛呢。当同行的朋友对

着街边盆景里那红色、黄色、白色的卷边花瓣大嚷“罂粟花！”时，我无法

心里有花春常在

生

活

专

栏 宣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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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相信。“上海街头为什么种罂粟呀？”用手机扫描后才知道，这种罂粟叫野

罂粟，无毒而有药用，与罂粟只是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而花朵胜似牡

丹的毛良茛，则有“洋牡丹”之称。是在填补早春牡丹的缺席？

至于含苞的郁金香，在街心花园、滨江大道则随处可见，匍匐在郁金香脚下

那矮小的野菊花，早就做好了当陪衬的准备。

“什么时候来杭州啊？”这些天，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天天在催问我。“桃

花开了吗？”我渴望西湖的“一桃一柳”。朋友只好喃喃地祈祷：“桃花快

开吧。”呵，我的下一站踏春该发生在杭州了。

当然，春天会过去，花开花会谢。但，“心里有花开，人生春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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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等花季到来之时，就尽情地怒放一回，就算落下，也要落成一场纷乱的

细雪，让骚人墨客拂了一身还满。

我在厨房忙着料理猫粮，老妈在客厅看着某颁奖典礼的重播。她忽而

哈哈大笑，被颁奖嘉宾带有香港口音的华语给逗乐了，并不时开玩笑说着“

薯条！薯条！”。一时好奇，我仔细一听，原来是嘉宾将“主角”念成了“

主矫”。看来老妈还是挺幽默的，也挺有创意的，一般上我们顶多就是以谐

音“猪脚”来开玩笑，不想老妈竟然会别开生面地联想到“薯条”，“猪

脚”相比之下，明显就太无趣了。

天生喜欢创作，图像的文字的都乐此不疲，想是多少遗传了老妈深藏不

漏的创意吧？老妈年轻时手还是挺巧的，喜欢缝缝补补踩着缝纫机做各种针

线活，若非生不逢时，不然老妈应当也可有一番作为。

自三月以来，都以樱花为意象，创作了一系列狮城樱花烂漫的幻想画

作。创作上我有个习惯，每完成一幅图画，都会用心给画作取个题目，就像

是给新生命想个有意思的名字，有了专属的名字，一切才是完整的。有趣的

是，不时总有人问我写专栏时，是先有图还是先写文字。但我想，来到画作

的题目，应该不会有人有类似的疑问吧？当年刚踏入社会，第一份工作从事

的是广告文案撰写，算是贩卖文字创意了，多年经验积累，对我写专栏或给

画作拟题目，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这幅画作，取材自如切路一带的土生华人浮脚排屋，在构思题目时，

如画如梦如花

生

活

专

栏 阿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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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一开始就想着纳入“如切“二字。本还想着”如切花满屋“，却又觉得太实

在了，少了玩味。其实“切”字让我联想起的，是李煜《清平乐.·别来春

半》里的一句词：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砌”虽非“切”，但

落梅如雪乱的意象，与我画中落樱缤纷还是颇为切合的。后就干脆沿着如诗

如画的思路，想出了“如切如花如梦”。

周末与老同学聚餐，之后她开车送我一程。路途中，我们听着电台广播

的早期流行曲，话题自然就聊起年少时期曾接触过的港台歌星。我提起某女

歌手，老同学悠悠回说她过世了，我颇感意外，惊呼：真的吗？之后又聊起

另一人，都是许久没提起的名字，我侧过脸望着老同学，故作一脸认真地问

道：不会也不在了吧？我们都笑了，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也仿佛

在笑着接纳这就是人生。我们的年少遥远得容得下生与死了。

之后模模糊糊忆起某青春女歌手，名字一时想不起，只依稀记得有首

轻快的主打歌，唱到副歌部分，会伴有特定的招牌舞蹈手势。老同学忙着追

问：是谁？是谁？我努力往记忆库翻箱倒柜，忽而灵光一闪，哼出来这么一

句：我就是你爱情急转弯……看来还是没记牢，上网一查，才确定应当是爱

情急救站，并非什么急转弯。

那是1986年发行的流行曲，那时都还没中学毕业，也还没认识高中的

老同学，就这么一个急转弯，快40年的光景，拐个弯就这么消息得无影无踪

了。

如梦如花，如诗如画。有人在我社交媒体上留言，觉得画作题目“如切

如花如梦“取得颇有诗意，那是对我文字创意上的肯定了。如是真切，既然

人生匆匆如梦，那就让人生也绚烂如花吧！如果人生真如梦，在醒来之前也

要让梦精彩无比，因为醒来之后一切就是空了。如果人生真如花，那就在花

季到来前，为绽放储存足够的能量，等花季到来之时，就尽情地怒放一回，

就算落下，也要落成一场纷乱的细雪，让骚人墨客拂了一身还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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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阿果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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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一走入这个飘浮着淡淡桧木香气的地方，我便有瞬间的走神。

我，此刻，到底置身于何处呢？

是在日本吗？

在这个占地约3.4公顷的地方，有着将近30栋以珍贵桧木建成的传统日

式建筑。在这些充满日本风味的建筑间穿梭走动时，宛如川行于日本古老的

大街小巷。

这个名字唤作“桧意森活村”的地方，坐落于台湾嘉义市东区，拥有全

台湾最大的日式建築群。这些建筑，都是过去日本统治台湾时建造的。

如所周知，台湾海拔2892米的阿里山盛产桧木。桧木只能生长在介于

海拔1700米至3000米的高冷深山中，在台湾被誉为神木，它内蕴暗香，质

地细致绵密，纹路独特，耐湿性强，不易腐朽。它是打造船舰、家具及房屋

的大好材料，加工后，能散发出美丽的光泽，是台湾的一级木材。

在日据时期，为了开发阿里山这些价值不菲的林业资源，日本人大兴土

木，历尽艰辛，建造阿里山森林铁路，再通过高山火车把桧木运载下山。这

些桧木，除了大量使用于建造全台湾各地的神社之外，也有部分被运到日本

本土，用于构筑神社“鸟居”——在日本，传说“鸟居”是用以连接神域与

俗世之间的一条通道。

除此之外，日本为了扩军备战，大规模砍伐台湾桧木，用来制造军舰甲

桧木的屈辱

生

活

专

栏 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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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板。根据资料显示，“大和”号战列舰、“赤城”号航空母舰等等知名的旧

日本海军军舰，就铺设了以桧木为原材料而加工做成的甲板木。

经营林业，需要大量人力，日本于1914年开始建造日式宿舍群，以红

桧木为建材，分为三四批，陆陆续续地建。历时30余年，才建成了“桧意森

活村”这一大片格局规划错落有致的日式房屋。此外，园区内也设有公共设

施以满足居民在生活上各种需求。

可以这么说，在桧意森活村，每一块抑郁的桧木，都见证了这一页历

史；有人甚至说，原本安恬快乐地生活在风景区的桧木，被强制化身为日式

建筑，是一大屈辱，即连桧木的灵魂，都在痛苦地颤抖！在日治期间，日本

人大量地砍伐桧木，致使台湾的桧木资源严重受损。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桧意森活村由台湾当局接收，曾多次转换不同的用

途。近年进行修复工程，到了2013年，修复工作完成，改由民间经营。目

前，发展为台湾首个森林文创园区，开设多间售卖文创品和饮食的店铺，此

外，也设有展览空间，让人忆苦思甜。

桧意森活村，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地方——它曾是日军在台湾强取

豪夺的明证，如今转化为观光热点，处处溅满欢声笑语，然而，曾经有过的

屈辱，却像永远无法消褪的胎记。

就我个人认为，桧意森活村是不能单纯被视为一个建设完美的旅游热点

的，它具有深刻的教育内涵——当国土被敌国占领了，纵有再丰厚的天然资

源，也无法自行分配、妥为运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占领国为所欲为，万般

无奈地看着他们把一批批无比珍贵的桧木运走；当然，运走的，还包括了国

民的尊严……这是历史给予我们血般沉痛的教训啊！

好好记取，深深反思。

10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帮佣因触犯了人力部的条例，工作准证被取消，被迫回返家乡。送别那

日，家里眼泪鼻涕飞满天满地，不舍情绪决堤，始料不及。

经常听一些朋友说他们的帮佣有多懒有多可怕，当中不少是可以突然出

走一去不回头那种，所以每几个月就得换一个新的，昂贵的手续费让人吃不

消，繁琐的申请过程简直是恶梦，头痛的是总找不到对的帮佣替代。

我很幸运，没有遇到这些棘手问题，这第一个帮佣一做就是八年。这个

帮佣相当不错，几乎没有给过我什么问题，在家里经历最艰难的那几年，她

的出现毫无疑问减轻了我很多负担。

家里很小，严格来说也没有太多的家务做，也不过是打扫、洗衣，买

早餐午餐，连烹煮都不必，用到厨房的时候不过是煮水弄热食物，很简单的

事。帮佣那几年的主要工作是照顾家中两老，尤其是当年经常得陪伴老爸到

医院，让我有得喘一口气，称得上是个好帮手。

不知不觉，时光飞逝。不久前接到人力部通知说她的工作准证不被延

续，一时晴天霹雳。细节太琐碎，总之就是非走不可，非常麻烦。终于接受

事实后，没料到最难受的是真正送别的那一刻。原来这些年已在不自觉中和

帮佣建立起感情，送别那日，才觉察到原来早已将她当成家里的一分子，心

中居然有百般不舍。更讶异的是，更不舍的是帮佣，之前当我告诉她要在她

离开前一起出去吃大餐，她已情绪相当波动，可见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确实

是通过长久的相处建立起来的。

就此送别

生

活

专

栏 吴庆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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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我没当过老板，请了一个女佣让我突然变成雇主，生活中多了一点责

任。转眼多年，我不晓得对待“员工”的正确态度应该如何，因为担心她随

时炒我鱿鱼，就算交代工作也是客客气气的，最重要的是确保每月工钱准时

给，不拖不欠。或许是这样的一种尊重，让她觉得舒服，也开始把我们当成

一家人。

与帮佣多年的相处，是我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个学习阶段。要让一个陌

生人长住家中，并非易事，双方都得学习适应和习惯彼此的生活方式，很多

细节得调整。一个简单的例子是帮佣知道我每天大概的出门时间，会避免在

之前占用浴室，不要给我造成不便。这不是很困难或麻烦的事，但从这样的

小细节，可以看得出两个人之间懂得互相迁就和相互尊重，是双方之间关系

和睦的大前提。

很多时候，因为不懂得或不愿在一些小事情上作出妥协，不要去谅解，

拒绝去了解，总以自我为中心，没从对方角度去看事情，一段关系就经不起

考验。两个人的相处说难不难，但也不简单，关键是不论身份地位职务都要

互相尊重，尤其是长期相处，若处处摆出姿态，没商没量，难免积怨，摩擦

就起。当然，那些不值得的，就不必浪费时间。

告别帮佣的过程筹备了几个月，情绪也酝酿了一段日子，终须一别的那

日，还是有点落寞。真的，不论有多少时间筹备，送别总是让人依依不舍。

但就像很多的生离死别，这些都是人生过程的一部分，总得经历，唯有当成

另一课。

替代的帮佣由原帮佣介绍，两人是闺密，也算乖巧，对我而言是另一

次幸运。我需要做的，是将这些年学会的对人的尊重延续，继续在生活中学

习。

10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把握自性，认识自己…”

星云大师说：分享故事：信徒问惟宽禅师：“道在何处？”以我们现在

的话就是说：“般若（智慧）在那里？”禅师答：只在目前。信徒问：“我

何以不见？”意思是说，我怎么没有看到，我不知道般若是什么样子啊！

禅师答：“因为你有‘我’的执着，所以不能见道，不能知道般若。”

信徒再问：“如果因为我有故我不见，那和尚还可见吗？”禅师说得很妙，

他说：“有我有你，更是不见。”

信徒一听，“有”上不能见道，于是赶快再问：“无你无我，能够见

吗？”禅师答：“无汝无我，阿谁求见？”意思是说，你我没有了，用什么

来见般若、见道呢？

我们从这一段对话里面可以知道，有我、有你，有对待，就不是般若；

有众生、有佛，有差别者，也不是般若。能够懂得一个无，证悟一个无，那

就拥有了世间，拥有了无限、无量、无边的人生。

无染

我们怎样有个“无”的生活呢？四点分享：

一、诸恶无染：染有渐进的力量，不容易使人察觉，因此，对于一切的

恶习、恶念、恶事、恶友，我们不要去沾染，一旦沾染，就不容易舍离。所

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只要为人正派，不该做的事不做，自然不会招

有无

生

活

专

栏 点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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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惹无谓的麻烦。

二、诸行无私：孔子说：“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天地

无私，所以成其大；日月无私，所以能遍照。人生假如想要有一番作为，你

凡事只想到自己，只有招致自私的结果，没有人缘、没人帮忙，势单力薄，

难以成事。反之，若是心念作为皆能为大众设想，自然会有大众的因缘共同

来成就。

三、诸心无住：倘若我们平常的举心动念都住在五欲六尘，念念在金钱

上，念念在爱情上，念念在名位上，必然患得患失，不得安宁。《金刚经》

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我们的心无所住，就能无所不住，就如虚空

一般，生命必然扩大无比。

四、诸情无执：一般人与人互动，总希望能获得对方同等份量的回报，

用情愈深，期待愈大，如果没有符合自己所预期，烦恼也就越多。我们不妨

用理智净化感情，用慈悲升华感情。我们的感情升华了，不执着，就不会有

情执。我们没有执着，看起来好像无情，其实平平淡淡最是真，平平常常最

永恒，其中蕴含无限慈悲，无限智慧。

有限

一般人的有无观都建立在物质上，其实这样的“有”还是有限、有量、

有穷、有尽的。试想想，我们空手来到这个世界，有朝一日我们也将空手离

开，哪里会“有”？我们应从另外一个“无”上去思考，我们无欲则能刚

强，我们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就能“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意为灭除生死因果）”。无不是没有，无是无限量、无穷尽。

10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40岁的同事快热泪盈眶了，只因为18年前的偶像“甜心教主”王心凌

重现荧光屏，39岁的她梳着高马尾辫，穿着短短的高中制服，跳着重唱《爱

你》。

网上一下冒出很多像他那样年纪的“年轻人”说：“学生时代的回忆霎

时涌上心头……搞不懂为什么这么开心的歌曲看得眼角泛泪……短短一分钟

就把我的青春唱回来了。”

还有人说：“终于明白为什么父母亲一遍一遍看着凤飞飞、邓丽君的录像。”

说实话，属于蔡琴《读你》那一代的，看了《爱你》会觉得有些肉麻，

然而代沟并不妨碍我理解那些人的感动。

原来回忆和怀旧并不是上了年纪的人所独有的。

面簿有很多中老年喜欢的怀旧群组。不管是撕了一半的旧日历，还是当

年车子进入中央商业区的通行证，政府征用土地时发的赔偿单，都能让大家

说上半天。

人工智能和人类之间主要的不同，在于记忆能力和计算能力。机器只懂

得不断快速工作，不像人类会偶尔歇息回忆。当视觉、嗅觉、味觉、触觉和

听觉被不经意触动时，炭火的味道，雨滴敲打玻璃窗的声音，都会让人想起

一些完全不相干的事。

这时代，电脑占据了桌面，数码化吞噬了纸张，书本、报纸、照片都压

不想节约那两张纸

生

活

专

栏 李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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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缩到储存卡里，能握在手上的东西愈来愈少。

移民与关卡局早前宣布，今年5月29日开始，注册生死程序数码化，不

再发出纸本证书。随着电子出生证的推出，父母只须通过LifeSG应用，为新

生儿申请出生证书，无须到医院或移民局大厦领取纸本出生证书。

死亡证书数码化后，医生只须在网上签发死因证书，系统就会自动生成

死亡证书。

日常生活里少用纸是值得鼓励的，环保又省时省事。但生与死，毕竟不

像每年都要更新的路税或停车月票，一个人一生终究只经历一次，数码化能

省下多少时间多少纸？

这样下去，会不会哪一天学校毕业也不必上台领证书了，应征工作时出

示手机里的证书就可以，不必担心弄丢了文凭，文凭也不会发黄，很方便。

然而，很多事情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目的。领取新生儿“报生纸”的喜

悦，为逝者“交登记”换死亡证书的哀伤，会嵌在记忆墙的某处。回忆不一

定都美好，却都是组成人类感情的一部分。

数码化的证件可以打印出无数纸本，但那些纸本永远无法让人的感情有

所依附。就像有人用手机拍下硕果仅存的旧照片，冲洗出来照片即使一模一

样，却还是不能跟原来的照片相提并论；原来的照片经过先人的手，跟着箱

子搬过家，有湿度，也有温度。

在办公室签发证件的官员日复一日重复同样的动作，或许早已无感，但

对接收者来说却可能是一生仅有的体验，那叫仪式感。

朋友的孩子出生于2015年，恰逢国家欢庆SG50。那一年发出的“报生

纸”放在专属的文件夹里，右上角的国徽是彩色的（一般是单色），右下角

有红底反白的SG50。未来无可预料，但如果有SG100，可以肯定的是，届

时那“报生纸”必定是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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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本地作家、画家吴伟才继2022年出版《仔鱼时光》后，再接再厉推出

《浮光流影》，完成成长岁月的追忆似水年华。

《仔鱼时光》写的是吴伟才的黑街（白沙浮）童年记忆，同时也刻画了

1950、1960年代新加坡的混沌初开、多姿多彩。散文集得到不俗反响，并

获选“2022年早报书选”。如今新书《浮光流影》仿佛续篇，更深入书写吴

伟才与家人的关系。

坦诚面对自己过去

新书中篇幅最长的散文《祖母绿》，吴伟才揭露，祖母对他的不理解曾

让20出头的他经受不了压力，入板桥医院接受治疗。

吴伟才在4月8日的新书发布与导读会上坦言，写作时一直纠结于是否要

坦白这一段往事。

“我是有顾虑的……但我愿意写出来，因为我的一切经历，造就了今天

的我。”

坦诚面对自己的过去，才能认识现在的自己。

“其实我并不想重复那次心痛的回忆。”吴伟才在文中写道。他记得当

时在医院，医生安排与家人倾谈，他被带到一个设有扩音机的小房间，可以

听见家人与医生的谈话。家人离开后，医生告诉他，你已经是成年人了，“

家人对你的认识也就这么个情况，你觉得你以后自己认识自己更为重要呢？

续忆岁月年华 吴伟才推出《浮光流影》

生

活

专

栏 陈宇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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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还是继续要求他们认识你更多才是更重要的？”

听完，“吴伟才完完全全醒过来。”

吴伟才形容自己小时候很调皮，仗着祖父的溺爱，任意妄为。他说，

小时候对火很感兴趣，喜欢烧东西，躲在房间里乱烧一通，现在想起来才明

白，在木屋里烧东西是多么危险。而且他也很庆幸没有走歪路，如果当年误

入歧途，可能已经死在路边了。

如今吴伟才把自己的顽皮解释成爱探索，这种性格让他在32岁时，毅然

放下一切去世界各地背包旅行。

此外，吴伟才也表示，《浮光流影》是他抒情散文的最后一本书，但是

会考虑出版“背包走天涯”系列的完结篇，内容或将包括南极之行与近年来

到世界各地跑画展的游历经验。

他说：“接下来有很多画要画，因为我找到了新的画风，日思夜想，要

去实践它。”

吴伟才散文集《浮生流影》与

吴伟才在新书发布会上细数往事。 《仔鱼时光》。（陈宇昕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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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把握自性，认识自己…”

星云大师说：分享故事：信徒问惟宽禅师：“道在何处？”以我们现在

的话就是说：“般若（智慧）在那里？”禅师答：只在目前。信徒问：“我

何以不见？”意思是说，我怎么没有看到，我不知道般若是什么样子啊！

禅师答：“因为你有‘我’的执着，所以不能见道，不能知道般若。”

信徒再问：“如果因为我有故我不见，那和尚还可见吗？”禅师说得很妙，

他说：“有我有你，更是不见。”

信徒一听，“有”上不能见道，于是赶快再问：“无你无我，能够见

吗？”禅师答：“无汝无我，阿谁求见？”意思是说，你我没有了，用什么

来见般若、见道呢？

我们从这一段对话里面可以知道，有我、有你，有对待，就不是般若；

有众生、有佛，有差别者，也不是般若。能够懂得一个无，证悟一个无，那

就拥有了世间，拥有了无限、无量、无边的人生。

无染

我们怎样有个“无”的生活呢？四点分享：

一、诸恶无染：染有渐进的力量，不容易使人察觉，因此，对于一切的

恶习、恶念、恶事、恶友，我们不要去沾染，一旦沾染，就不容易舍离。所

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只要为人正派，不该做的事不做，自然不会招

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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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

专

栏 点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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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2016年，一只热衷学习的知性兔子在中国著名作家张炜的笔下，活泼

地跳了出来。

《兔子作家·马兰花开》一书内容简述如下：在森林中，有一只满腹

学问的老兔子，住在一所藏书丰富的木屋里，是罕有的大作家。林中有只年

轻的兔子，景仰大作家，很想遍读屋内书籍。老兔子允诺它每天采摘五朵蘑

菇来交换一本书阅读。年轻的兔子欣喜若狂，怀着当作家的梦想，孜孜矻矻

地在书海中浮沉。惹人发噱的是，当它看到老兔子戴眼镜，便也有样学样做

了一副眼镜戴上，因而被称为“眼镜兔子”。老作家见它态度认真，勤读不

辍，便收他为徒，将写作的秘笈传授给他：“多读书，多交朋友，多看星

星”。与书、朋友、大自然多接近，自然能充实自己，了解众生百态，开拓

胸襟和视野。年轻的兔子从善如流，多方努力；天道酬勤，最后终于如愿以

偿地拿起了笔杆，为曾在森林里打过胜仗的猫王立传……

本书内容涉及了大量的花草树木、昆虫、飞禽、大小动物、四季变化和

自然景观，就像是一个“生物与大自然”的知识宝库，大大地增加了儿童的

常识。此外，张炜也凭自身经验在书内深入浅出地传授写作之道，所以，它

也可被视作一部开卷有益的创作指引。

张炜现任山东省作家协会主席，擅长于小说、散文和诗歌的创作；作品

被译成英、日、法、韩、德、瑞典等多种语文，曾获矛盾文学奖及其他无数

奖项。

眼镜兔子的愿望

生

活

专

栏 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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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当他涉足儿童文学的创作时，那些不了解儿童文学真谛者认为他杀鸡用

牛刀，可他在一则访谈里，却语重心长地表示：从事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的

创作，在难度上是一致的，两者同样得深入地挖掘人性；此外，作家必须具

有丰沛的诗心和童心，才能真正地进入儿童文学的核心。他进一步指出：好

的儿童文学，应该是老少咸宜的，倘若成人读了觉得淡然无味，那一定不是

好作品。

论及儿童文学的重要性，张炜说了一番发人深省的话：

“刚开始，我觉得儿童文学是整个文学道路的一个入口，从这儿入进去

能够走得很远；再后发现，儿童文学不光是一个入口，还是一个开关，这个

开关一按，整个的文学建筑就会变得灯火通明。”

事实证明，许多成人之所以能够维持终生不辍的阅读习惯，全因为他们

的童年是以美好的文字堆砌起来的——故事里那一颗颗纤尘不染的童心，成

了他们涤荡浊世丑恶的过滤器；故事里那无坚不摧的爱，成了启迪他们善心

的一盏盏明灯；故事里那些无所不能的神奇形象，成了他们开拓想象力的翅

膀；故事里那些生动凝练的诗化语言，成了他们文字的磨刀石；而最为重要

的是，自小熏染在他们身上的书香，也成了他们永世追求的馨香。

一个手不释卷的人，内心世界丰盈深邃，是他人思想的灯塔。

在兔年里，衷心希望张炜的“作家兔子”能够把广大的儿童引入文学的

宝殿，让文字成为他们心灵的美化剂，精神的伊甸园，脑子里的图腾；继而

终生与之耳鬓厮磨，不知老之将至。

11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我下意识地举起弹弓，对准目标，放手“嗖”的一声，一切静止。醒过

来时，课室外那只隔着江唱歌的鸟毫无损伤地飞走，反是我的心，肿痛了一

大块。

梁荣基教授于1972年读了一篇有关于千年之莲的报道后，写下这样一

段文字：“最近在东北发现之莲子化石，经科学证明，有千年以上历史，然

细心栽培后，竟能重新发芽生长。实堪称近世生物史上之一奇迹也”。为此

事，他联想到当时华文在本地的处境，有感而发，写下了《千年之莲》诗一

首：

千载谁云短／流光去复回／抛却红荷花未开／自有雪莲吐蕊／任他猜。

长寒耐寂灭／乍暖易成灰／此身如石尚堪栽／留取莲心一片／待春来。

2014年笔者与此诗相会时，整整隔了45年。间中多少风雨、多少沧桑

已几番轮回。说此事久远，可一旦与诗中所描述的千年之莲相比，时间又似

乎只是个形容词与称谓，远不及诗中想要表达的含义那么深切。于是，当时

告诉自己，一定要向这首诗致敬。而自己能做得到的，显然只有谱曲，为主

人留下坚持，留下深情的意愿。

一晃，又过了九年，老先生去年逝世，这首歌名为《南歌子》的诗乐还

留在人间，继续闪着泪光。

谈起老先生，只因今年教育部的“驻校作家计划”再次开始启动。笔者

千年之莲

生

活

专

栏 黄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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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被分配到几所中学负责中文词曲创作坊时，这首《千年之莲》都是课程里的

讲题。给孩子们剖析这首诗歌时，总会顺道说说这个故事。只是近几年，文

化变迁，多数时候，师生相对俩茫茫。

去年先生过世不久，笔者被派到东部一所中学教导同样课程。十来个

学生中，有位长得很想作怪的女学生，由始至终对华文非常鄙视。要她用中

文回应，她心不甘情不愿，嗤之以鼻。到今天我还是不明白当初为什么她

会出现在我的的班上，也很好奇她有怎么样的父母和长辈。由于她与众不

同，笔者也就成全她的出类。从第二堂课开始，当她透明，任她无聊的打瞌

睡，两不相干。只是笔者修养有限，在最后一堂课填写表格时，看到她拿起

问卷，“啧”的一声：Huh? Chinese again! 我立时变成了小孩，掏出弹

弓……

回想那日送先生的场景真有点像当下语境一样的冷清。相信大部分呼天

抢地的人们都已意兴阑珊离去，跟我一样还没死去的，都选择了默默随着送

葬队伍进入火化场，然后在火化间的门关上后，开启另一扇门，轻念：待春

来，再见！

11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去年我到坚尼地城的尼泊尔小食店买外卖时，港人店主Carrie表示年底

可能会收拾细软，纵身移民大浪中，“我先生是尼泊尔人，如果不跟随他回

家乡，就一起移民去英国。到时在肯德（Kent）落户，因为我们大部分的亲

戚都在那里。”

今年店铺照常营业，我见逼仄的入口处有空凳可供堂食，于是坐下点

菜。

“生意如何？你们一家不移民啦？”我问道。

柜台后的Carrie一面“落单”（广东话，即下订单的意思），一面回应

道：“生意一样啊。我们不移民啦，因为仍然爱香港。”

这家小食店在2020年底开业，直接以主打的菜式命名，叫“馍馍饺

子”（Momo Moment）。店主夫妻原先从事其他行业，先生Jai经营酒

吧，而Carrie则是本地导游，但不巧瘟疫蔓延导致双双失业，更在回返尼泊

尔家乡探亲时滞留长达半年之久。所幸滞留期间学会烹煮当地的美食，返港

后为生计索性转型，走上餐饮业的道路。

店铺的招牌菜“馍馍”在尼泊尔享有“非官方国菜”的美称。其来源有

二：一说14、15世纪内瓦尔人商队从西藏引入藏包，在尼泊尔发展出自具风

味的馍馍；一说演变自中国西北地区的夹馍，改为封口蒸馅，最终成为喜马

拉雅山南麓地区国家广受欢迎的地道美食。

尼泊尔馍馍饺子

生

活

专

栏 吴耀宗

11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馍馍一般包成圆形或半圆形，表面上看和中国小笼包、饺子并无不同，

然而一入口，立马感受到浓厚的地方风味。其内馅料以肉为主，但加入大量

洋葱与玛萨拉咖喱、辣椒等香料，所以香辣格外突出。除此，由于制作面团

所用面粉只加入盐和温水，不发酵，所以筋性较强，面皮韧而不易煮破，吃

起来也较有咬劲。

Carrie店提供蒸和煎两种做法的馍馍，内馅二荤一素，猪肉、鸡肉或

马铃薯各成一款。大抵猪肉重鲜香，鸡肉偏滑嫩，蒸者如“蒸猪肉馍馍饺

子”“招牌爆汁蒸鸡肉饺子”，主要吃其清淡；煎者如“香煎猪肉饺子”“

香煎鸡肉饺子”，不外吃其油脆。

值得留意的是摆碟以花生汁或香辣汁居中，围绕以馍馍，彰显其中心地

位。像鸡肉馍馍所用香辣汁以姜黄粉、芫荽、番茄、咖喱粉等制成，蘸着吃

时软嫩肉馅升华出浓烈刺激的热感辣味。

馍馍之外，我尤其喜爱“乳酪红石榴薯仔脆波波”。做法是在panipuri（空心球状炸脆面皮）中酿入马铃薯泥、洋葱、辣椒、红石榴、乳酪，食

用时注入冷冻的罗望子冻汁，将整个panipuri放入嘴巴里，一咬爆汁，在一

阵酸甜滚动之后，微凉辛辣轻轻渗出，化油去腻，食道放松享受着喜乐。

11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听一位台湾作家忆述中年时代的“坂本时刻”：傍晚时分开车在公路

上，边听着坂本龙一的“Sweet Revenge”专辑，听着听着，忽然无法自

控，把汽车停在路肩，沉默了许久许久，然后决定，必须do something，

改变人生的方向和态度。坂本在他的血液里流着，坂本走了，作家仍然起劲

地活着，所以，坂本也仍活着。

坂本龙一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亦必将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吧，不是吗？有

多少人被他的音乐深深触动过，坂本先生便有多少生命。音乐的生命，艺术

的生命，灵魂与灵魂碰撞过的生命，不朽的，生命。

当然也有其他的生命活在他里面。他的父亲是出版社编辑，负责过三岛

由纪夫的《假面的告白》；他的母亲是设计师，他的舅舅是唱片收藏迷，所

有的家庭养成都把他引向文学和音乐艺术的国度。他曾钟情于巴哈，后更移

情于德彪西，曾经疯狂地模仿德彪西的签名，甚至自视为德彪西的转世，暗

问自己：“奇怪，为什么我会转世到日本而不是法国？为什么我说的是日语

而非法语？”

一辈子，巴哈和德彪西和许多日本文豪的影子都活在坂本的生命里。

难怪他去年接受访问，述及他们的名字：“夏目漱石死于胃溃疡，才

49岁。相比之下，若我在2014年第一次被诊断出癌症时死去，62岁，已经

算是长寿。我现在70岁了，患了新的癌症，不知在未来的岁月中还能见到多

少次满月，可是，我还活着，我渴望自己像敬爱的巴哈和德彪西一样，做音

生命的时间

生

活

专

栏 马家辉

12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乐，直至最后一刻。我目前写着口述自传《音乐使人自由》的续篇，回顾自

己的人生。编辑先生是很好的聆听者，和他聊天很愉快，让我差不多忘记了

病痛的折腾，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如果你也愿意聆听我们的对谈，我

将非常高兴。”

闻说对谈记录正在整理中，将会结集成书，部分已以专栏形式在杂志刊

登。编辑是铃木正文，他在坂本先生去年底的网络直播演奏会前撰文说，“

教授”表示没有体力应付现场演奏会，“也许他已经接受了现实，但即使他

无力去做曾经做到的，可是在健康状况的现实基础上，他似乎已经找到了新

的动力。”去网上，在网上，网上见，感谢有了网络，教授仍能鼓其余勇，

用所剩无几的精力在音乐里再度跟所有人的灵魂碰撞。

那是他的告别演出了吧。优雅地走到钢琴面前，坐下，略一低头，沉

思半刻，抬起双臂，十根手指头按到琴键上，在上面畅泳、起舞、飞扬。肉

身坐着，灵魂却仿佛轻飘飘地浮在半空，左边是巴哈，右边是德彪西，说不

定连他喜欢的夏目漱石、三岛由纪夫、川端康成、谷崎润一郎……统统都来

了。对，还有大江健三郎，众神站在钢琴旁边，专心聆听坂本先生的乐曲。

音乐凝固了时间。时间在艺术里流动。如川如河，那不是告别，而是，

永生。

音乐凝固了时间。时间在艺术里流

动。如川如河，那不是告别，而是，

永生。（图 / Pixabay）

12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年届“古来稀”，不禁时有所思，是否该在生命的长路上稍事停歇，想

想日后的步伐，是继续跟随心理年龄肆意奔跳，还是问问偶尔关节酸痛的双

腿，可需放慢节奏，少理人间喧嚣与过眼云烟，让自己风轻云淡，做个佛系

银发族。

今年春节，到新加坡参加南大工管系的同窗“春酒会”，才骤然惊觉，

竟叫不出几位老同学的名字。一时失忆，宛若失足坠入无底深渊，但过后转

身又能轻易记起，像背上降落伞突然打开，顿间名字与脸孔清晰匹配。据说

这只是老化，不是痴呆。

几年来，除了额前有一小绺白发异军突起，我似乎尚未符合银发族的灰

白标准。但自从意识到马来西亚人的平均寿命大约是76岁之后，心中就不免

启动2000多个日子的倒数计时。

为电影《末代皇帝》配乐，以一头白发及圆框黑眼镜为“标志”的坂本

龙一刚刚去世，他有句名言：“人的一生中所剩的时间每一天都在减少，真

实地生活下去，不对自己说谎。”

坂本龙一的“真实”，是他的音乐创作，也是他生命的河床本色。

人的生命，虽从诞生那刻便启动倒数，但青春壮岁，谁会在乎？

过往，我也对“库存”的生命余额毫不上心，反正生命的“水坝”波

光粼粼，风和日丽正当午。如今斜阳夕照水位渐落，终于也得为“余生”引

斜阳夕照

生

活

专

栏 陈再藩

12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入“配水”意识。

当生命成为更真实的“有限资源”时，人真的得面对最赤裸的自已，有

取舍，得做选择。

当然，我们也见过一些人完全不屑生命的倒计，依旧高歌猛进，毫无老

态，像中国高龄画家黄永玉，90几岁还计划在余光里办场“告别画展”，更

挑明不是过往旧作的“回顾展”，而是当下的新作。黄永玉在生命列车上的

孤傲自负，反映的是其玩世不恭的艺术性格。

在马国，前二度首相马哈迪也是个不屑生命倒数的异数，尽管近年来经

历甚为不堪的政治挫败，却依然喋喋不休指点江山，其战斗精神还是让世人

叹为观止。

其实，“生命倒数”也仅是一种“假设”，因为，没有人能知道，自己

的终点站是近是远。

不久前和一位年龄相近的退休报人茶叙，谈天说地，聊得开心。那种相

知数十年的情谊，仿佛山川河谷只换季节容颜。不料数天之后晴天霹雳，心

脏病发他掉头就走。生命倒数呀，戛然而止！

夕阳斜照，暮色渐浓，生命列车嘟嘟前行，黄昏星却已悄然挂上。

123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前阵子与曾经合作但好久没见的某演员在片场见面。我们平时没有联

系，寒暄几句后，她随口提到我家正好离外景地点很近，拍完戏可以马上回

家。我笑问她怎么知道我拍完戏后要回家呢？她回说我是两个孩子的妈，不

回家，难道还想去哪里玩？ 虽然她的语气逗趣，但是这样的思维逻辑，让我

意识到她对母亲这个角色的先入为主。

相信大部分的人都会以“有色眼光”看待升级为母亲的女人。她该扮演什

么样的角色，会怎么演示这个角色似乎已经定型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

之前到澳大利亚拍戏，其中一名演员，还有两位副导演都感冒了，我刚

好带了一个万能小锅，煮粥给他们当早餐。那名演员在社交媒体上感激我，

附上“妈妈的爱”几个字，后来监制见到我也赞我好有母爱。当时我委婉一

笑，她有些诧异地问是否说错话了？我没有回答，心里却有种难以解释的复

杂情绪。

老公未赢“好爸爸”封号

我家老公的父爱泛滥，他曾在片场煮绿豆汤给大家吃，但是没有人给

他“好爸爸”的封号，只说他懂得照顾人，老婆很幸福。我觉得很奇怪，有

孩子的男人照顾人就是“好老公”，但是有孩子的女人照顾人就是“好妈

妈”，怎么不说我是“好妻子”呢？人们眼中的好妻子、好爸爸又是怎么样

的呢？

虽然身处现代社会，但我认为男女始终无法平等。人们会用不同标准去

当妈妈的框框

生

活

专

栏 白薇秀

12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衡量男女，脑海里已设定了每个性别该扮演的角色，这种想法是潜移默化产

生的。我们从小观察父母的互动，看故事书或动画片，以及父母师长给予的

观点，无形中都刻画出男女该有的正确行为。

以前在网上看过社会及家庭发展部拍摄的社会实验视频，目的是要通过

孩子的举动反映出父母平时的行为。视频里一对儿女被安排在一个模拟居家

的环境，模仿父母的行为，他们的父母则在另一个房间观察。实验发现：很

多时候主动收拾、清理杂物的都是女孩，宝宝哭了第一个去探究竟的，也是

女孩。

看完视频，我感到有些无奈。家庭管理达人是女人的天性还是后天的培

养？我们是否早已意识到该怎么演好这个角色，然后因为把它做到极致，而

演变成一种自然现象？谁指定我们女人应该要这样？

没戏拍，谣传在家顾孩子

开拍“Shero”之前，我最后一次参与新传媒自家开拍的电视剧是五年

前，虽然我与新传媒仍有合约，却没有戏拍。后来传言很多，有说我当了妈

妈后不要拍戏了；有人担心我因为要照顾孩子抽不出时间；还有一个说法

是为了让老公专心拍戏，我才在家顾孩子。究竟是谁替我做主？谣言可能是

从人们的先入为主的观念开始，因为我从没有表明过以上的立场。虽然女人

为了家庭放弃事业的例子比较普遍，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女人成了母亲之

后，就不愿意继续工作或不能胜任更高的职位，承担更多的工作。

我和老公每次碰到一名不常见的朋友，对方总问我孩子多大了，他们现

今的状况如何，但他总会问老公在忙什么戏，有没有接新戏。我们在他心目

中扮演的角色，从提问中“一目了然”。

很多人以为我当了妈妈后会放不下孩子，但挂念他们，不代表我不想工

作或是时时刻刻想跟孩子粘在一起。我确实是个母亲，但我也是爱老公的妻

子，热爱工作的演员，下班后也有饭局及休闲活动的独立个体。

12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几个月前开车回家，细雨纷飞，即将驶入停车场时，看到一女孩撑着

一把大大的伞，跟另外两个比她瘦小的男孩和女孩走在马路上。我们放缓车

速，让孩子们过到行人道。

之后在组屋楼下又看到这三个小孩，我上前跟他们交谈，才知道原来他

们是姐弟妹，姐姐九岁，弟弟妹妹一个上小学，另一个还在幼儿园。

姐姐身材瘦削，个子比同龄的女孩小。她说他们家住附近，她带着弟弟

妹妹到这里的游乐场跟朋友玩，已经约好的。我问，吃饱了没？三个小不点

儿点点头。我提醒姐姐过马路要当心，她立马说，有啊，我有看车。好吧，

玩够了早点儿回家，我嘱咐。

那天过后，再也没有碰到他们，但我时不时会想起这段小插曲。

从外人的角度看，我确实有点小担心，脑海里也有些困惑：小孩的父母

知道他们出来玩吗？他们放心姐姐带着弟妹往外跑？这家的孩子是不是已经

习惯了这样的安排？

我家女儿跟女孩一样大，但我还没试过让她独自到附近的组屋区跟朋友

玩，更不用说带着弟弟趴趴走。但我是否能用自己的尺度去衡量别家父母对

孩子的管教？想了又想，仍然没有答案。

友人叙述，他偶尔会在巴士站碰到一名小学生，她总是没钱搭巴士。女

孩有时会请其他乘客帮忙，有时巴士车长会闭一只眼。友人困惑，自己是否

你会怎么做？

生

活

专

栏 林晓玲

12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该向女孩了解情况，看她是否需要帮助？

另一名朋友经常在住家单位听到孩子的哭喊声。从孩子的哭诉内容，她

猜测小孩的父母使用严厉的体罚管教孩子。一次，孩子哭得稀里哗啦，朋友

忍无可忍终于报警。

遇到上述情况，你会怎么做？

在我们的社会里，家长管教孩子是自家的事。多数时候，我们选择默默

观察。这算不算是袖手旁观？我认为不至于。我们只是不确定自己看到的一

幕，是否只是片面。因为不确定，所以没有行动。

我们的脸皮也有点薄。在某些情况下，我们是可以多问几句，多点关心

的。但也许是害怕被拒绝，或表错意，于是我们无动于衷。

其实只要是出自关心，多了解一点并无妨。或许，别人正等着我们的援

手也说不定。

12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青年人才荟萃，巨头资本集中，军备竞赛似的人工智能研发可能放慢脚

步吗？受惠还是受害，考验的不只是科技进展，更重要的，是“人类智慧”。

2023年3月可能是人工智能研发历史上最火热蓬勃的一个月。先是2022

年11月Open AI公开ChatGPT 3.5，随着相应的使用场景和搭配的程序工具

陆续推出，可以聊天、写文案、编程、翻译、总结归纳文章，乃至于写小说

和论文的强大能力，基本上包办了一般文书处理的工作。最令人惊艳的是，

可以用人类日常的自然语言（natural language）作为指令，让ChatGPT

去执行，然后再把程式码导出复制到我们想操作的软件，轻松达到指令的目

的。于是，不出三个月，一些“用AI躺赚百万美金”“摧毁谷歌霸权”“颠

覆社会”等等耸动的标题便在网络上弥漫扩散，“出圈”到大众的视野。

接着，本来也致力于人工智能研发的谷歌公司，在去年工程师训练人工

智能LaMDA，疑似出现带有主体意识和“禅意”的对话之后，一度放慢速

度，不让微软专美于前，也公开了人工智能Bard。Bard目前只允许部分国

家网民使用，因此我只看到经验分享的结果，似乎不如ChatGPT和GPT-4理

想。至于百度的“文心一言”，也在这一串人工智能的爆点上登场，嘘声高

于掌声。

3月29日，未来生命研究所（Future of Life）发表一封公开信，信中质

疑“我们是否该发展最终可能超越我们，比我们聪明，并取代我们的非人

类心智？我们应该冒着失去对文明控制的风险吗？”呼吁暂停开发比GPT-4

AI炒作和人道关怀

生

活

专

栏 衣若芬

12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更强大的人工智能系统至少六个月。签署这封公开信的一千多位人士，包

括推特的CEO伊隆·马斯克（Elon Musk）、苹果联合创办人沃兹尼亚克

（Steve Wozniak）等。我在参加大学关于GPT-4和强化教育的会议时，也

有同仁引述BBC新闻，询问是否要联署支持。

根据《天下杂志》报道，华盛顿大学语言学教授班德（Emily M. Bender）回应未来生命研究所的公开信指出：这封信充斥着“AI炒作”（AI

hype），并滥用了她的研究成果。她的研究特别强调“目前大型语言模型在

压迫性系统中的使用”，这是比“假设的未来AI”更具体、更紧迫的问题。

什么是“大型语言模型在压迫性系统中的使用”？我想这句话可能是

翻译不顺的问题，就尝试转回英文，不过看了英文也不明白，主要是两个术

语：“大型语言模型”和“压迫性系统”。接着我询问谷歌这两个术语，前

者还能理解；后者搜索出的资料涉及神经受损、骨折疼痛，显然不是班德教

授的意思。

终于，我想到，何不问问ChatGPT？以下是ChatGPT的回答：

“大型语言模型（例如GPT系列模型）可以用于训练各种自然语言处理

应用程序，例如语言生成、文本分类、机器翻译、问答系统等。然而，它们

也可以用于压迫性系统，例如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的推荐算法、自动化内容过

滤、言论监管等。这些应用程序可能会限制人们的言论自由，影响信息多样

性，并有可能滋生偏见和歧视。因此，使用大型语言模型和其他人工智能技

术的压迫性潜力需要得到审慎的考虑和监管。

“为了防止大型语言模型在压迫性系统中的滥用，需要在法律、道德和

技术层面上加以控制。例如，政府和监管机构可以制定法规限制在特定情况

下使用语言模型，例如在涉及敏感话题、政治宣传或涉及歧视的情况下。同

时，技术人员可以努力研究开发更加透明和公正的人工智能算法，以确保这

些技术不会被滥用或产生负面影响。”

12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原来如此啊！我开始感受到人工智能比搜索引擎还有用的统合解释力

了。青年人才荟萃，巨头资本集中，军备竞赛似的人工智能研发可能放慢脚步

吗？受惠还是受害，考验的不只是科技进展，更重要的，是“人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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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初学56式太极剑，老师在我们练到第15式时问，这招的名字是什么？

同学们面面相觑，我却脑神经短路似的喊出“打草惊蛇”！什么？老师大喝

一声，打什么草啦！这招是“拨草寻蛇”！那时草丛里如果有蛇，必定会被

这吼声吓得仓惶逃窜，而我也希望能像蛇一样迅速地钻入草丛中溜走。

虽然觉得“拨草寻蛇”这名字很贴切，但是想到蛇就觉得恶心，起鸡皮

疙瘩。11岁时骑脚踏车经过槟城的蛇庙，原本想进去，看看庙里那些据说

在香火的熏陶下都有了灵性不咬人的蛇，可是走到门口时还是犹豫了一下就

转身离开了。那时候不明白，蛇比人还单纯，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它是不会

来咬你的。有一次上金山的时候，走在前面的伙伴跨过一根横在山径上的树

干，我跟着也跨了过去，可是刚跨过去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树干好像在动，

回头一看，那“树干”其实是一条很粗很长的大蟒蛇，还好我没踩到它，它

也懒得理我，大家相安无事。大蟒蛇饿的时候会把整头羊吞下去，可是有些

人比大蟒蛇还危险，不需要肚子饿，只要起了贪念，什么都吞得下去。蛇虽

然没有想象中的危险，但是我还是尽量避而远之，在摩洛哥马拉喀什的德吉

玛艾芬娜（Jemaa el-Fnaa）广场上，一名耍蛇人拿着蛇要放在我的脖子

上让我和蛇合照时，我就以比跑马拉松快三倍的速度，迅速地逃入了拥挤的

人群中……

没办法搞清楚到底是被蛇咬死的人多，还是被人类煲汤或爆炒吃掉的蛇

多，彼此互相伤害后，就很难分得清谁欠谁多一些了。人不只想进补时会吃

蛇，想喘口气时也会“吃蛇”。想起那个天很蓝，阳光很耀眼的下午，在毛

拨草寻蛇

生

活

专

栏 李一翔

13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广岛的炼油塔上，英仔指着大毛广岛边一个光秃秃的小岛对我说，那个岛是

Pulau Ular蛇岛，待会我们一起过去，干吗去那个啥都没有的岛呢？去吃蛇

呀！英仔笑了。蛇岛是一个由珊瑚礁填出来的小岛，这些年来被填得越来越

大，像蛇吞象一样并吞了小毛广岛和布星岛（Pulau Busing）。出来工作后

自然也吃过蛇，起初还有点忐忑不安，但是最后到了工作和私人时间像牛奶

倒入咖啡，再也分不开时，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不是在吃蛇了。

蛇和人一样，有些有毒，有些没有。蛇在人类的宗教、神话、传说和

寓言中也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诱惑夏娃吃苹果，载着毗湿奴在海上漂流，衔

着夜明珠去报恩，被农夫救活却把农夫咬死，为菩提树下修行的佛陀遮风挡

雨……流传千年后却因为人类与大自然渐行渐远，蛇也逐渐在人类的故事中

淡出舞台，再也没有像众神用巨蛇那伽当搅绳来搅拌乳海的精彩故事出现，

而有些练56式太极剑的人也开始用“左右下截”来替代“拨草寻蛇”，把蛇

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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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去了一趟林明，才深切体会到成语“望眼欲穿”的滋味。

参加一群友人组织的马来西亚九日游，高潮活动是到林明看日出、云

海，和爬山涉水观赏彩虹瀑布。不料爬至半途，我不慎绊到树根扑倒在地伤

到膝盖，自觉无法再前行，只好停在瀑布旁一块大石上歇脚，其他团员包括

导游继续攀爬，要赶在太阳升高之前到顶端一睹彩虹瀑布的天然奇观。

待最后一位团员的白色身影渐渐从眼前消失，方始察觉到在这荒山野

岭，风啸乌啼，潺潺急流之旁，唯我这受伤的女人孤身站立着，颇有天地悠

悠遗世独立之怆然感。眼见分分秒秒过去，望眼欲穿，仍不见团员回返，焦

虑感不觉浮上心头：万一有毒蛇近身，不消三分钟我即昏死在地啊。一个多

钟头后，正当我快站成一棵树之际，极目远眺，高山流水岩石间一条攀绳开

始抖动，慢慢地，一个团员的红衣身影出现了，我几乎泪奔！

一个多小时的望眼欲穿，不过是旅程中一个小小意外，联想一辈子亲情

离散骨肉分离，望穿秋水的悲凉，那是何等的折磨！

此行走访几个市镇，无意间竟串成一条替代亲人返乡之路。

第一站槟城，是我母亲的家乡，17岁嫁给从潮汕过番南来的父亲，生下

我大哥后她即拜别父母弟妹，随父亲移居新加坡，一生只回过故土一次。如

何去想象外婆盼女儿归的煎熬？40年代一水隔天涯呵！

第二站到太平，那是夫嫂的故乡，16岁中学毕业，她即离别父母姐妹，

望眼欲穿

生

活

专

栏 旭仪

133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远飞英伦带职修读护理，最后立足狮城，相夫教子，故乡已然成他乡。如何

去想象70年代亲家姆放手小女儿远走高飞的心情？

第三站金马仑，当地务农的友人，女儿挥别青绿的菜园，到狮城发展个

人事业。问友人妻子，女儿远走他乡，心情如何？她苦笑：很不舍得！

百年前号称天下第一的关丹林明锡矿场，后锡价暴跌锡矿公司倒闭，

曾经辉煌的锡乡1986年后就此衰落；全盛时期人口1万5000人，如今不到千

户。年轻人谋生在外，唯妇孺老者留守家园，望断云山，孤雁两三声。

自古牧民逐水草而居，21世纪的今日，地球人口流动，人员漂移已是常

态，红尘滚滚，各自寻觅人生的价值；但午夜梦回，除了故乡的大山大河，

牵肠的家乡菜，可还有一双望穿秋水的，母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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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能帮助我们抛除恶习的，都应诚心接受教导…”

星云大师说：分享故事：富人晚年得子。孩子出生时，家里种种珍宝自

然涌现，因此占卜的说：“恭喜！这婴儿的福德大，为您带来财宝，应该取

名善财。”善财童子生来聪明活泼，善解人意，长者对他疼爱有加，但唯有

一事令长者担忧，就是善财童子并不喜欢听关于“发财”的事。他想做追求

真理的人，采集种种善法的财宝，来供养所有爱好真理的人。

他在参访文殊菩萨时，让他发现了人生的真义，于是，他发愿行菩萨

道。文殊菩萨告诉他：“你要学习普贤行，最基本的方法，就是参访善知

识。”善财童子面有难色地说：“我不知道哪里有真正的善知识可以参访，

我无能力分辨善恶。”

文殊菩萨说：“对于善知识，应该将心力集中在他的德行、特长上，

去效法他的优点，而不要去评判、挑剔他的过失、弱点，这就是参访的第一

义。”善财童子参学的善知识中，有菩萨、仙人、比丘、比丘尼、优婆夷（

女居士）、婆罗门、国王、医生、航海家、童男、童女等人，遍及各种身份

行业、种族阶层都来教导他。可见得善财对于善知识们，没有丝毫差别对

待，一心尊重与礼敬。

健全

常不轻菩萨（释迦牟尼佛的前世，是不轻视他人，修尊重行的菩萨）

说：“我不敢轻视汝等，汝等皆是未来佛”。他以身教高度展现了人人皆有

善知识

生

活

专

栏 点智慧

13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佛性的平等精神。我们不管做任何事情，如果能以谦卑、恭敬的心，尊重他

人，自然就能去除傲慢；如果不懂得尊重，要想获得因缘和帮助，是很困难

的。

因此，平等尊重，没有尊卑贵贱、男女长幼的分别，只要是能帮助我们

抛除恶习，健全人格的，都应该诚心接受教导，从中将我慢胜他的心，一扫

而光。

尊敬

一个人如果心太满，就像一只装满水的杯子，再也容不下一滴水时，就

只能故步自封，任何教诲、劝诫都容纳不了，实在难有什么进步。所以，能

成为一个纯净而可以盛法的器皿，都要归功于对一切众生人格的尊重。

我们能平等尊重，社会就不会有高低阶级的分别。所谓行行出状元，只

要是对自身职业有所专精，对大众有所服务，都值得我们从中学习。例如：

农渔劳工者，以改良创新的抱负，带给我们丰富的食粮；清道夫，不嫌脏乱

的打扫，给了我们干净的环境；资源回收者，点滴勤俭的将破铜烂铁锻炼成

金；演艺人员，忍受责骂也要将人生百态维妙诠释；工程人员，脚踏实地一

砖一瓦的建设。他们所付出的努力，都应该受到世人的尊敬。

13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春节前后，买橘子的人多了，除了自己吃，走亲访友都会奉上橘子两

个，寓意大吉大利。水果铺前常有人发问：有种子吗？初听有点纳闷，这里

八成多的人家住政府组屋，公寓也是楼房，要种子干嘛？听得多了，终于

搞明白，原来问的是橘子有核还是无核，“种子”一词的应用让人忍俊不

禁。

本地人中文（华语）口语对量词的使用，也是极尽简化。就说水果，

大致是圆形的，一律称粒，小至苹果、橘子、梨，大到西瓜、榴莲、波罗

蜜，统称“一粒”；蔬菜也是，洋葱、南瓜甚至冬瓜。最好笑的是人与动物

统称“只”，个头高的称为“大只”、个头矮的称为“小只”，如果又矮又

瘦，那就是“小小只”了。形容词也是词穷，不管是好吃的、还是好看的、

好听的，全是“美的”。

新加坡的官方语言是英语，特殊的国情和经济发展模式决定了英语的

主导地位，自上而下重视英文，全力培养国际人才；学校开设双语课程，不

是我们想当然的英语、华语齐头并进，而是除了英语之外，各族学生学习自

己的母语。华人家庭如有祖父母一起居住，小孩子还能说一点华语；年轻夫

妇与孩子之间基本都说英语。幸亏教育部把华语列为升学考试科目，但好多

学生对华语畏难，学习华语仅仅为了应付考试。现在年轻人唯一讲华语的地

方是小贩中心，出去吃饭，摊主多数是老一代华人，他们是说华语的主要群

体。

“一粒”“种子”

生

活

专

栏 施莉芳

13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为了让年轻人易听、好懂，是否就是华语口语被应用得越来越简化的一

大因素呢。这里，华人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个文化概念了，是“我是谁，我从

哪里来”的一个问答；华语日渐式微。同样在这里，有《联合早报》，有新

传媒的8频道和U频道（中文频道），还有国家图书馆第九层整个楼面的中文

书籍……我相信，华语绝不会演化到“一粒地球”的地步。

中文之美，既可言说，又可意会；既能一词多义，又能望文生义……语

言贵在应用，家庭是孩子的第一环境、启蒙之地，愿华人家庭多说华语，在

孩子心中早早播下“一粒”华语的“种子”；待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你会

收获足够的精神食粮和意想不到的快乐。

作者表示，本地人中文（华语）口语对量词的使用，也是极尽简化。

就说水果，大致是圆形的，一律称粒。

13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3月18日那一天，像是乘搭了时光隧道的穿梭机，穿梭回到青少年时

代；老中青三代的端蒙师生，老中青三代的校友，共餐一堂叙旧之后，畅

游“晚晴园”，大家在冠病疫情放缓时团聚，恍如隔世，格外激动，分外温

馨。

曾经多次参观晚晴园，这次多亏身为义务导览员的校友李国梁与蔡美娥

的细心讲解，才恍然大悟，原来参与孙中山革命的“星洲三杰”，跟端蒙学

校有着一段“历史缘分”。

被称为“星洲三杰”的是张永福、陈楚楠与林义顺，他们都是著名的华

社领袖和潮州名商，平生乐善好施，兴学办校，直接或间接跟端蒙的创立与

发展有关联。

端蒙原名端蒙学堂，成立于1906年（光绪32年）农历10月1日，由28名

潮商发起，包括“德记界”界碑的主人沈联芳，沈联芳和长子沈文光都是同

盟会新加坡分会早期成员，他逝世后，有报道称，孙中山曾托“星洲三杰”

向其家人表示慰问。

鲜有人知道的是，1924年创办的端蒙分校，早在1918年（民国七年）

由张永福跟多名志同道合的美芝路潮商出钱出力，历经六年积极奔走筹划建

成。

这次“晚晴园文化之旅”共有60名师生出席，包括23名端蒙老师、职

员与校友会理事、纪念特刊编辑委员、端蒙书法雅集班老师以及端蒙分校的

318那一天

生

活

专

栏 何盈

13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校友等，校友会构思策划超过半年。

令人感动的是，好几位老师高龄超过80岁，有的抱病前来，或坐轮椅由

帮佣扶助出席，好几位老师在校友毕业之后，最少半个世纪没见面，千言万

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许许多多的回忆，像波涛般汹涌起伏，叫好多校友都

泛红着双眼……

88岁的郑惠英老师，是我挂念想见的，当年顽皮叛逆，带给她不少“麻

烦”，她听到我的名字，摇摇头表示不认得，但却认得品学兼优的另一位校

友。

我顿时有点失望与心酸，是老师不认我这个坏学生吗？很多人说，老师

只记得最好与最坏的学生。啊，或许在她心中，孺子尚可教，我还不至于“

坏”到无可药救吧！

华灯初上的回程中，回眸望历尽沧桑的晚晴园，忽然想起端蒙复名被婉

拒之事，校友会犹不放弃，还在努力争取。我期盼他日复名可以成功，也可

慰藉多名“革命”先贤的英魂……

14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话说某地报章数目很多，全盛时期有十六七份，竞争激烈，说是生死存

亡，也不为过。销量是唯一续命灵丹，报馆上下，不敢掉以轻心。每天截稿

前，各编辑都聚在一起，为头版新闻定标题。不要看轻这动作，一条吸睛的

标题，可以把其他报章的惯性读者吸引过来，更能让平时不看报章的人掏腰

包。

我曾经在一家报馆当学徒（美其名叫“见习”），有一次小考，老师

随手给一段小新闻要我拟吸睛标题，我见新闻毫不吸引，实话实说：“老妇

郊外倒毙”，老师摇了摇头，拿起铅笔，改为“丛林发现艳尸”，任何人看

了，也不免多瞧一眼。

他教我拟题吸睛的八字诀：“逢尸必艳，凡宅皆豪”。但他语重深长地

告诉我，这是恶性竞争的坏风气，在摧毁报章的公信力，文不对题的情况出

现太频，自会被读者唾弃，这种饮鸩止渴的态度在当时实属无奈。

标题是各报馆的必争之地，很多年前，某地政府宣布在农历年时放烟

花，那时烟花并不普遍，引起一些哄动，大家都认定翌日会成为各报头条，

有两家文化大报平时互相较劲，每每想执文坛牛耳，半年前已经在想标题，

搜尽枯肠，务求胜过对方。谜底揭晓，甲报有唐诗“疑是银河落九天”，乙

报则端出宋词的“更吹落，星如雨”。据文学界评价，双方都能利用名句，

不带斧凿痕，十分贴切，俱是佳作，但乙报原词形容元宵，是春节活动，较

为应景，略胜。

语不惊人死不休

生

活

专

栏 孙志贤

14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我手头有一份民国二年（1913年）的报章，那时的每段新闻，只有二

三十字，标题可有可无。但现在新闻十分繁杂，很少人有空把每段新闻一一

读完，标题的作用就是帮读者筛选。我有一位朋友是大忙人，每天看早报新

闻只需十分钟，这表达了两个信息，早报的标题精准专业，为他省却不少时

间，另外可以看出这位仁兄对早报标题的信任，帮助他决定哪段新闻值得详

读。

标题不用很长，能用几个字把新闻内容带出，已经足够，我曾经见过一

则新闻，标题只有三个字“驯水记”，简约又文雅，读者一见便知是报导水

利工程，可以决定是否有兴趣细读，真是高手。

有些地方的报纸编辑拟标题时十分马虎，文不对题，令读者常常错过有

兴趣的新闻，渐渐对报馆失去信心，他们是令销量流失的罪魁祸首。

一个好的标题，就像翻译一样，讲求的是信、达、雅，如果能够做到短

小精悍又吸睛，那便是完美了。

14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好久没尝带家乡风味的虾面，大概是想家了。外子说裕华小贩中心有一

摊，不错。半年没去了，还在吗？满怀希望走过去，想到疫情严峻时有不少

摊位易主或搁置待租，虾面摊还在，心里乐也！高高兴兴叫了：虾面一碗，

吃的。还没走到座位立即想到，不是不是，我要的是粿条或米粉，不要面！

年轻女摊主笑笑说，可以！我不禁莞尔一笑。

那碗虾粿条米粉汤，除了虾，还有鱼饼、肉片及豆芽蕹菜，淡淡的清

香味，恰到好处（那是虾头虾壳和骨头熬煮出来的），很有我老家虾汤的味

道。我边吃边点头，非常满意。看我一脸欢愉，年轻女摊主趁空档凑过来，

坐在我身旁聊了起来。看到摊位牌子上方陈列着加料价格表，比如鱼饼、猪

尾、猪皮或虾，一清二楚列出价格。在这里吃虾面可选择另加不同的材料，

挺好嘛，我说。这位听口音来自马来西亚的姑娘，认为现在的人吃东西很有

要求，多些花样有得选择，虽然要准备的功夫不少，每天凌晨摸黑出门，看

到顾客吃得开心，并不觉得辛苦。

对咯，像我，通常喜欢吃虾米粉粿条汤，很少吃虾面，不论是汤的，

干的，都一样。下回我还要加份猪皮，补补胶原蛋白，哈哈。食物受到我的

认可，她一脸欣慰。并说有人不敢吃猪皮猪尾啰！“我自己一手包揽，没人

可替班，得与隔壁摊主互相照应，人有三急嘛！”原来隔壁筝姐来自中国安

徽，到岛国卖的是鱼片汤，有炸鱼或鱼头可选，汤头完全本地口味，做得不

错。她接着说：可惜，筝姐自己却没学会吃本地风味食物。像虾、鱼饼、猪

皮及猪尾，她都不吃。只会吃猪肉，而且是家乡的煮法，一成不变！接着又

虾面不要面

生

活

专

栏 李美蓉

143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说：“忙起来，摊主之间互相交换食物果腹，她这不吃，那不吃，选择很

少。来了这里快30年了咧！”

现代社会生活富足，人对吃比较讲究。食物的选择要多样化，虾面摊

主适应这样的潮流。我叫虾面，不爱吃面，也是一种选择。守着家乡风味的

筝姐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来到异乡，能融入当地，入乡随俗，给自己多点选

择，不因为执着带给旁人及自己不便，也许更好？选择让生活更多姿多彩，

更有情趣，你认为呢？

14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1946年3月上旬，日军投降六个月后，15个本地女孩被送返新加坡，她

们都是日据初期被日军强掳送往印尼爪哇的“慰安妇”。当她们乘坐的船抵

达新加坡港口，其中一个女孩对前来接收的官员说：“我爸爸会让我回家

吗？”

这句问话，听上去简单平淡，可话里却藏着很多心酸、疑虑甚至恐惧。

借着这句问话，凯文·布莱克本（Kevin Blackburn）教授在新著《历史与

记忆中的新加坡“慰安妇”》（简称《新加坡“慰安妇”》）中，开始了他

的第二步探寻：在本地二战集体记忆中，本地“慰安妇”群体为何始终面目

模糊，而且长期失声？

历史学者不仅是对已发生了的事情感兴趣，他们其实更敏感于那些在历

史记录上不见了的人们、那些不曾说出口的话语。因此这样的无声，时间拉

得愈长，愈是震耳欲聋，让历史学者不得安宁。

在翻阅大量史料和口述访问之后，布莱克本教授发现，在韩国、印尼和

本地“慰安妇”的经历中有个突出的相同之处，那就是当年她们都曾受到二

次伤害：战时，她们是受害者，受尽日军性奴役控制的糟蹋伤害；战后，她

们回到各自国家，面对的却是传统父系社会的唾弃歧视，令她们无法融入社

会正常生活。

比如，战后初期新加坡面对娼妓泛滥问题，有社群领袖谴责这群曾受日

军性奴役的女性群体为“社会道德败坏”源头，建议将之全数送往保良局。

震耳的沉默

生

活

专

栏 章星虹

14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布莱克本教授认为，无论这个建议后来是否会被采纳，对这群女性的伤害经

已造成，她们从此被贴上了“堕落女人”的标签。这对本想说出自身遭遇的

女子而言，无疑是一场“消声”（silencing）的开始。

换句话说，这些年轻女子不仅在日军控制下过了数年的非人生活，光复

后又坠入另一人间炼狱。惟有把自己藏好掩好，不对外人述说过往经历，永

远消失在人群当中，才能让社会接受自己，在这个社会有尊严地活下去。这

也就是为什么当历史机会的窗口在1990年代初为她们打开，本地英巫华媒体

的记者各显神通、热切查询，也只是数次窗帘微动、人影绰绰，却始终不见

有人现身。

我想，当社会传统观念数十年没有太大长进，1990年代初仍有“外

国‘慰安妇’保住了本地妇女贞操”一说时，她们做出这样的选择，无非出

于求生本能，谁又能责备她们呢？

在布莱克本教授的研究领域里，战争记忆是一大重点。他早前与英国历

史学家卡尔·海克（Karl Hack）合著的“War Memory and the Making

of Modern Malaysia and Singapore”（暂译《战争记忆与现代新马社

会的形成》），就让人们清楚地看到二战记忆对今日新马的影响之巨。这回

他梳理本地“慰安妇”的战争伤痛，不单是为了让新马二战集体记忆更为完

整，也意在触发人们反思：整个社会对这个女性群体在战后的生存困境，是

否也付有一定的责任？

无声，并不意味着不曾存在。还原无声者的声音、令她们不再在亚洲慰

安妇研究中缺席，是《新加坡“慰安妇”》一书的初衷，也是它值得一读的

价值所在。

14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对于泰南华人来说，早已被提升到神界的林姑娘，是群体记忆中的某种

精神象征，是真是假，是穿凿附会或确有其人应该已不重要了。

第一次听说林姑娘庙，是那年去泰国南方小城勿洞的旅途上。

那天早上，导游说，要带我们去参观一座香火旺盛的神庙，那是我从未

听说过的林姑娘庙。那时心里真有几分纳闷 ，究竟这林姑娘是何方神圣？为

何成了地方神明？而且深受当地华人崇拜，甚至成了旅客到此一游的观光景

点。

小城故事多。那回到勿洞走走看看，最初的想法是见识一下历史留下的

遗迹，尤其是当年马共游击队历经半世纪的生活现场，那条著名的，在森林

里开凿的，可以囤积粮食，也可居住的一公里长地道，那个称为孔明灶的无

烟大灶等等。

可那两天去友谊村参观了马共史迹之后，我们却来到了与马来亚共产党

全然无关的林姑娘庙，这才知道，这座坐落在马泰边界小城的庙宇，原来流

传着500年前一则传奇中隐藏着历史色彩的故事。

从勿洞回来后，有幸读到南洋史专家许云樵1935年发表于《东方杂

志》的《林道乾略居浡泥考》，文章提到，泰国南部的北大年不像南洋其他

地方，到处都有大伯公庙，当地华侨崇拜的是一位林姑娘，还建有林姑娘

庙。泰国华人相信，“北大年华侨的一切休咎祸福，全由林姑娘主宰着。”

相传阴历元宵为林姑娘诞辰，那天天未破晓，庙祝已在街上鸣锣报信，迎神

林姑娘庙

生

活

专

栏 张曦娜

14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赛会，盛极一时。

许云樵自中国苏州南来后，曾于1930年代在北大年中华学校主持三年

校政，在这段期间，他开始研究北大年史，除查阅中国史籍，又遍査暹罗各

皇朝史籍，并搜求地方志，最后在“大泥府志”找得林姑娘的哥哥林道乾

的记载。中国一般史籍记载林道乾为福建泉州人，是明朝嘉靖年间的一名海

盗；在北大年，林道乾则被描绘成英雄，而且懂得军火。

许云樵在文章中考证了林道乾略居浡泥的事迹，也记录了北大年流传着

的有关林姑娘的口头文本：明朝时候， 北大年有一个马来王国，有一位福建

英雄名叫林道乾率领大军，乘着战舰到此，林道乾因为协助当时的苏丹打败

外敌，受到苏丹赏识，招他入赘，将公主许配于他。

林道乾的妹妹林姑娘后来也率着精兵到北大年寻兄，想劝哥哥回国。可

林道乾却乐不思蜀，不愿回国。林姑娘于是和当地马来人展开激战，想以此

劝服哥哥回返国土，谁知屡战屡败，林姑娘不但无法劝兄归国，且最终落得

兵败殆尽，羞愤之下，在一株猴枣树上自缢。

这个来自北大年的传说，读来感人，传说中的林姑娘，被塑造成忠孝爱

国、敢作敢为的形象，也因为如此，泰国华人有感于她的情义，建了庙宇供

奉。

近日 读《南洋文摘》，又读到了许云樵于1964年发表的《林道乾小

考》，开篇就肯定林道乾确有其人。事隔30年，在许云樵的再次考证下，

林道乾并非福建英雄，而是明朝时潮州惠来人，本是一名小官，后来落草为

寇，而且“险诈残忍，杀人不眨眼”，惠来人叫苦连天，畏他如畏虎。1566

年林道乾被都督俞大猷驱逐，逃往台湾北港，不久又回潮州劫掠，竟受政府

招安，安插在潮阳。但林道乾虽然受招抚，暗中却仍劫掠残杀不止，1573

年，总督殷正茂统大军剿伐，林道乾逃往占城，但也不能容身，扬帆驶往昆

仑山。

14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据许云樵考证，林道乾大约在1578年去了北大年 。在当时，北大年称

作勃泥或大泥，在吉兰丹的西北边。在满刺加王朝被葡萄牙人覆亡后，新加

坡还未开埠前，北大年是马来半岛重镇，欧洲商船都要到那里去，和中国商

船交易。

林道乾曾在北大年设厂造炮，铸造了黄铜大炮三尊，试放二尊正常发

射，第三尊燃放不出 ，林道乾便亲自下手试放，不料大炮爆裂，林道乾被炸

死。

关于林姑娘其人，在史家许云樵看来，“完全出于附会”，他且认

为，“该是与天妃混在一起而产生的。现在北大年有林姑娘庙，额题‘灵慈

宫’，里面所奉祀的却是天妃，可以为证。”

作为普通读者，在读了史家的考证后，我却乐于相信，林姑娘及林姑娘

庙这个神话式故事。对于泰南华人来说，早已被提升到神界的林姑娘，是群

体记忆中的某种精神象征，是真是假，是穿凿附会或确有其人应该已不重要

了。

香火旺盛的勿洞林姑娘庙。（互联网）

14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离开花莲，一路向南，去池上，一路都是美。沿海的一些小城镇看起来

有点萧条，把车子停下，一看到这咆哮的蔚蓝依偎着延绵的山脉，无人的风

景里是有生气的。人为的建筑、村庄才经不起考验，少了人的参与，会发霉

剥落，显得寒碜。

开车，风景一瞬就过去了，想拍照的时候就错过了能停车的地方，越走

越远，也就不想回头，反正就一直前进吧。驶过，只看一眼，不能停留，一

期一会。

有人说，稻田的新绿尚未迸发，或未熟成如小王子金黄色的发梢，二月

份不是池上最美的时光，我没去过，无法反驳，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不美。如

果是美的，就没有所谓最好的时光。我们入住的蓝色小屋，被油菜花和远山

包围着。早上油菜花田吸引了成群的狂舞乱蝶，远山披上变幻莫测的淡白色

云河，阳光一出来，就流淌四周消散了。这就已经很美了。

池上好玩的地方，不是那棵打卡的金城武树，我们也是游客，没资格鄙

视游客，大家拍照拍得开开心心的，出来玩，能开心地笑，就足矣。我倒是

喜欢镇里一座快塌了的戏院 ，把林凤娇和钟镇涛画得可怕极了，这次轮到我

们开怀地笑。

去镇中心晃荡，有名的池上书局里有不少名人的赠书，这样的地方怎么

能没有书局。店猫很有名，一直摆着不同姿势，让我们拍照，看它卖书卖得

那么卖力，就买了本蒋勋的《龙仔尾•猫》，原本是不想买纸本书的，但一

池上

生

活

专

栏 叶孝忠

15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些书店有能力让你改变主意。

因为蒋勋，更认识了池上，这本小书记录了蒋勋大疫期间在池上生活的

点滴，写池上的人，写他和猫的相伴和缘分，“被大山和长云隔离，何其有

幸。”现在回想，这两年多被隔离在岛国上，对自己扎根的土地有更深的理

解，未必是一件坏事。我现在还会“怀念”那些无人的巴士、街道和公园。

我知道了，少了声音和人的城市，不是死寂的。

池上书局的猫很有名，不少人前来看它。（叶孝忠摄）

15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盐镇》是易小荷写的关于中国乡镇女性生活、情感与命运的非虚构文

本。作者深度访谈了四川仙市镇的12位女性，从最高龄写到最低龄，陈婆婆

92岁，最年轻的女孩黄欣怡2005年出生。这是一群对城市读者而言完全陌

生的人群。

92岁的陈婆婆，结过四次婚，被无数次家暴，开过猫儿店，类似于最不

入流的妓院，其中的脏乱差，你用你生命经验中最脏的词描写都不为过，陈

婆婆的店供镇上女性出卖身体来获得一些生存资料。此书最后写到的17岁女

孩，也是做出卖自己身体的生意。从这个被不断施暴不断凌辱的群体中，我

们看到，精神脱贫依然是当代进行时态的工作。

不过《盐镇》又不完全是卖惨，所有这些女性有她们的日常生活，也有

力气。这些女人都能打，不仅可以和自己的丈夫对打，也可以跟生活厮杀。

开年后《狂飙》很热，观众都非常认同高启强，因为他是从最底层一层一层

用力打上来的。《盐镇》中的12个女性，就是卑微的女版高启强，她们也在

生活中打出她们自己的世界。虽然她们怎么打也不可能像高启强一样变成黑

社会大佬，但是她们用自己的力气为自己撑出一片天地，一身伤痕依然可以

笑可以梦想，这种元气这种日常性，让这本书脱离了仅仅只是对悲惨生活的

控诉。

不过此书也有让我不满足的地方。《盐镇》的广告词是：女性拼命止

血，男性拼命撒盐。站在这些打人男的位置想，原谅我很不正确地这么做，

这个世界的盐

生

活

专

栏 毛尖

15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是不是这些男人有更屈辱的内心？他们在生活中是不是也承担了特别不堪的

东西，但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向命运发泄，就向比他们更弱的女性拔出拳头。

所以我很期待《盐镇》的续集，作者能去采访12个打人、嫖娼、出轨的男

性。看看这些男人为什么不断地打自己辛苦娶来的媳妇，他们是不是有更悲

惨的内心？

说到底，撒盐人和受盐人，其实是一个结构关系。为什么被不断家暴

的女人，依然没有选择离婚。当然，她们需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但是不是另

外有一面，她们在承受丈夫拳头的时候，她们的内心其实很强大。就像陈婆

婆，她能活到92岁，如果她一直生活在屈辱中，早就死了吧。肯定是有什么

强悍的东西支撑着她，这个不屈不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个世界的盐的原

理，到底是什么？

合上书，深深觉得其中人物的命运盖过了所有的女权理论，这些被侮

辱、损害，被500次家暴过的女性，她们并不弱小。她们强硬地活着，一边

为家人遮风挡雨。这些女性不是现代伦理可以解释或俯视的。里面所有人的

声音，也溢出了女性主义的解释框架。这是中国的苦难范本，却也是中国突

破女性主义的一个契机吧。

153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法国的街头最近被受薪族堵塞得一塌糊涂，有朋友好不容易去到巴黎想

好好地享受一个浪漫的初春，结果连地铁也被迫停驶，两个人被只好用双腿

走上十多公里路，几天下来元气大伤，心里甜蜜的感觉完全被身体的疲惫和

踝关节的疼痛摧毁，急急忙忙地转换阵地，败走巴黎。

原因是法国将法定退休年龄由62岁上调至64岁，达到法定退休年龄

后，才符合资格从公营退休金制度里掏钱。除此之外，最低供款年期则由42

年上调至43年，达到这个最低供款年期才可以取得全额退休金。小学的数学

题目，21岁开始供退休金，供足43年，才能在64岁那年享受足额退休金，

想想当年的我21岁大学还没毕业呢，这个取退休金的条件的确够辣。

在大学的会计课里将退休金制度分为《确定给付制》（defined benefit）和《确定提拨制》（defined contribution）两种，最大的分别是一个

制度由雇主负责供款，退休金福利已经预定好，到期就来提。另一个制度由

雇主雇员共同供款，退休金额听天由命，漂浮不定，靠到时的投资回报。

当年刚来香港的欧资公司上班，用的制度就是《确定给付制》。人事部

花了半天时间解释，如果在公司服务30年，加上假设的加薪，离开公司时公

司估计能领到一笔约两百万新元的“退休金”。当时初出茅庐，只记得听到

这个天文数字的计划时超级震撼，仿佛天上的云彩突然出现了壮观的楼阁。

饼画得很大，现实却很残酷，上班时间才过了几个月，刚刚转为正式

员工，就收到总部的消息终止全球退休制度，全员转为《确定提拨制》，雇

退休制度

生

活

专

栏 蔚铿

15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主雇员双方各自负责供款某个百分比，其他条款和现在香港的强积金几乎雷

同。

在香港旧制度的公务员，离开时的退休金有一次过提取和部分每月提

取的选择。政府每年付给退休公务员的经常开支就超过400亿港元（约68亿

新元），是历史遗留下来的产物。有朋友前年退休后，就享受到《确定给付

制》这个叫“长粮”的东西，是一生人只做一份工作的回报。离开工作岗位

时，他选择靠着本身的积蓄，一次过提取约50万新元退休金和每个月一万新

元的长粮，周游各国，从此浪迹天涯，和以前的世界彻底断绝关系。

如果25岁大学毕业出来工作，60岁退休，平均寿命85岁计算，35年要

存够X这个数目，以便应付退休后25年的生活花费Y，用经济学的术语 “如

果一切维持平稳”，这个中学程度的X和Y的数学题，连跨国公司和各国政府

都“搞不定”，对一般人来说真的是太难了。

15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为什么要追思祖先? 为什么要有祭祀仪式？

很多的为什么，小时候没能搞懂，就被一堆也没真正搞清楚为什么的大

人们，在严肃的指令下，乖乖照做。小孩子就该听大人话，叫你跪就跪，叫

你拜就拜，叫你举香祭拜，叫你烧冥纸，这才孝顺、感念先祖。然后呢？一

桌满满的祭祀用品、鸡鸭烧肉水果在祖先用完后，一大家子就大快朵颐。

在中国等地的农村乡镇里，对清明时节踏青扫墓祭祖等事还是很注重

的。在云南山村里，家家户户一早准备好祭品，装进背篓清晨就出发爬山到

祖坟，然后进行祭拜，还直接在墓地旁生起炊火，煮了午餐全家吃吃喝喝，

再下山。曾经一位中年的彝族朋友告诉我，每年都这样，但其实也觉得没有

什么意思，换个场景吃吃喝喝罢了。但是，亲族之间，一定还是会乖乖去

做，因为这就是该做的事，不容置疑。

如此，周而复始、春祭到秋祭，从来也没搞懂为什么。对于土地有限的

小红点，更是少见土葬，1980年代早已鼓吹火葬。全岛坟场都得为建设发展

让出空间，入土为安在小红点不是个适用词。到2023年的今天，除了活人不

够房子住，连安放骨灰瓮的寺庙也空间紧张了，近年更是开始各种环保葬。

有树葬、花葬、海葬。更有把先人骨灰做成首饰当纪念追思的新服务。

不同世代的思潮，如看不见的信息网，复杂的堆叠交错着。渐渐地，

务实聪明，更符合数码时代思潮，成了主导思想。长辈们也不想负累后代，

身后事一切从简，回归大地大海大山吧！年轻一代，也日渐少见祭祖的仪式

春祭叩问

生

活

专

栏 刘慧慧

15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感。在1980年代成长世代，经已步入中老年，早已对祭祖仪式日渐舍弃。

大家都心存感念，不就都好了吗？更何况，人在世时，才是珍惜爱护彼

此的最重要时刻，而非死后。

听来都很有道理。那么，上百千万年来的祭祖文化。都白忙一场了吗？

仪式可能因世代变迁而变化，孝养父母、感念先祖，终究利益的还是自己：

心安。安顿他人的心，也安顿自己的。人活着，若无法安心，如何安好？人

死前，心若不安，如何安详离世？

生死是必然，此等人生大事，我们在数十年的生命旅途中，徒然错失了

真正的生命学习。没有搞清楚明白的仪式意涵，终究也只会因成为形式而慢

慢退出岁月舞台，无法传承。

暴风雨来袭时，根浅的树苗一定先倒下；根深的大树，即使折枝断腰，

还能再生。后人都是看着、跟着前人的背影长大的。仪式，唯有如法如理的

清晰仪轨，一代代才有迹可循，承先启后。

15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摆对心态，更好地成长…”

星云大师说：分享故事：一群鸭子在河里游泳，父亲便问儿子：“你

看到了吗？小鸭游出小路，大鸭游出大路，有的鸭子在前面，有的鸭子在后

面，但是每一只鸭子最终都游到河的对岸去了。”儿子说：“是啊，那么，

小鸭是不是也要更努力地游，希望有朝一天能追上大鸭？”

父亲笑着说：“其实，鸭子游泳和做人的道理是一样的，小鸭不应该

把追上大鸭作为目标，人与人之间也不需要比较，只要努力走出自己的路就

好。在人生的路途上，不管自己的步调如何，只要是自己走出来的路，这条

路就是属于自己的。因为和别人处处较劲是件痛苦的事，也会有碍自己的身

心发展。”

本色

人不可能孤立在世上生存，所谓“众缘和合”，因为我们生存的环境不

完全掌控在自己一个人手上，所以，进退之间得先识己识人，而这两者又以

识己更重要。

识己的意思是要了解自己的优缺点，世间上的人，聪明才智贤愚不等，

但难就难在能保持自己的本色，因为本色就是最美。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美与

丑，美与丑通常是可以相互转让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最美的往往都

来自本色、来自自然。所以，不要在乎别人挑剔的眼光，不要把时间和精力

去追求别人的成功，保持自己的本色，追求自己的志趣，你就是最美的。

学习成长

生

活

专

栏 点智慧

15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本色人生，保有一颗温和高贵的心，待人接物，风清月朗，便能享受到

生活的美好，这才是真正的人生智慧。

自性

我们看竹子，它们用了四年的时间，仅仅长了3厘米。可是，从第五年开

始，竹子却能以每天30厘米的速度疯狂地生长，仅仅用了六周的时间，就长

到了15米。

这何尝不就是我们成长的启发吗？我们可以用之前的几年，让自己像竹

子一样，将根在土壤中延伸了数百平米，然后，等到因缘具备、时机一到，

就能有充分发挥自己的空间。竹子的生长，也寓意着吾人生命的成长，就是

要靠许多的逆境来磨炼；当逆境来的时候，正是我们愈挫愈勇的时刻。

现代的年轻人，因为承受不了逆境的挫折，遇到逆境就想逃避，遇到逆

境就忘记初心，改变目标，如此不能与逆境搏斗，最终就只能徒留遗憾，因

为，他们没有把本色充分发挥。一个人如果忘失了自己，不管修学什么，都

会感觉有所缺失，因为能从心流出，才是自性啊！

15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我们大概都说过这样的话“不会再有下一次！”，一般来说都是在情绪

较为激动的时候所表达的不满。像买东西或用餐被砍菜头，看了没有诚意的

不值票价的演唱会／电影，帮了人家一个大忙或努力付出却得不到一声谢谢

或感激，或是好心却被人占了便宜。再不然，听信了一次又一次的敷衍。一

次，两次，也许还能算了原谅，再被耍第三次，就真的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有些时候，真挚的心换来的是阴险的假惺惺，不论是生活上的职场上

的，朋友之间还是同行之间，被欺骗／蒙骗／被占了便宜／没有得到应有的

尊重是最让人难过和沮丧的事。每一次的心灰意冷以后，整个脑袋都是“不

会再有下一次”的愤慨，起初几次心善心软，可以做到不计较，“算了”是

不浪费自己生命的最佳反应，事实上很多的怨恨愤慨怒气都难以长久，不

值。但当事情越来越过份，一个两个真以为你是好欺负没有能力反抗／抗议

的傻瓜，把你当成理所当然看似永远只能唯命是从的人，你知道是时候把尊

严开始一点一点捡回了。

这不是要做给任何人看的举动，“不会再有” 实际上是对自己的交代，

是不是委屈，有没有受伤害，要不要继续头低低，能不能再忍受，都是自己

的决定。当然，有些后果得自负，比如当你决定和一个再也忍受不了的人决

裂，也许会失去一些机遇；或当你不想再浪费时间看商家的脸色等一枚梦寐

以求的腕表，而决定到二手商那里以高价入货。这类例子很多，基本上是若

有能力，就能“不会再有”，至少那是不必看人脸色的畅快，是一种决定

了“不会再有”以后的自傲。

不会再有

生

活

专

栏 吴庆康

16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不会再有”。就像不久前台湾歌手周杰伦在

本地开唱，被粉丝呛诚意／实力／状况／节目／音响统统欠佳，演唱会近一

半的时间是别人唱或表演魔术，自己唱的时候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很多粉丝

留言说很早以前就已经觉得歌手在舞台上“每况愈下”，但因为听着他的歌

长大，因此即便当时已告诉自己“不会再有”下一次，但还是找出各种借口

和理由，仍次次支持着偶像，可见是不舍和不忍看着长久的信仰破灭。

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也到了有很多不会再有，不想再有，以及不要再

有的人生阶段，一些事情不想再强求，一些原则不想再妥协，一些念头梦想

不想再说说而已，一些人不想再客气。因为时间真的不等人，我们一天一天

老去，岁月一点一点逝去，与其把时间花在低声下气无止境地讨好别人，不

如重新定义自己的人生意义，决定要的和“不会再有”的人与事。

但什么时候能真正做得到“不会再有”下一次？或许就等生命转角那一

刻。

不会再有，不想再有，以及不要再有的念头都是人生必经

阶段。（互联网）

16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春日甚好。走入山中的国家公园，与地心吸力背道而行，尘土飞扬的加

德满都市越来越远，精神也越来越爽。

这趟来尼泊尔公干参加工作坊，随身带着几个死期逼近的苦差事，倍感

压力。难得这天工作坊安排了户外走山活动，好不容易可以离开旅馆到山上

透透气。这趟尼泊尔之行的亮点，除了是在阔别20年后重访加德满都，还有

就是会与15年没见的旧同事南妮见面。

南妮是资深的印度尼西亚记者。当年我来到印度洋海啸后的亚齐工作，

任务是办一份以提供海啸地震重建工作进展和各种辅助灾民项目相关信息为

主的报纸。已忘了当初是谁把南妮介绍给我的。当时她任职《雅加达邮报》

担任驻亚齐记者。由于那时我还不会说印尼语，遇见南妮时发现她讲得一口

流利英语，加上自信豪爽的个性，很快就认定要把她拉拢来当这份新报纸的

主编。为了解决印刷与派送报纸的问题，南妮和我与亚齐主要报章Serambi

合作，让我们的小报能够以副刊的形式，每两周随主报附送给读者。

就这样我们凑合了五个人的新闻队伍，除了主编南妮，另有两个记者、

一个摄记和一个负责排版的美编。天降大难后的亚齐接收了来自世界各地的

捐款救援，印尼中央和地方政府负责协调救援重建工作，我们给新报纸取名

《镜报》，带有新闻媒体监督审查掌权与决策者的意义。记得有一次我们刊

登了一起关于地方官员贪污滥用灾民辅助金的新闻后，接到一封律师信，对

方要控告我们诽谤，后来这件事是如何解决的，我已不记得了。

重逢在喜马拉雅

生

活

专

栏 沈帼英

16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多年后重逢，南妮的外形除了略微发福外其实变化不大，依旧披着头巾

一身回教女性装束。那双黑框眼镜背后的双眸，少了年轻时的锐利光芒，多

了岁月提炼的柔和沉稳。南妮已是三个男孩的妈了，其中最小的儿子是个自

闭儿，尤其让南妮牵挂。为人母的南妮仍活跃于新闻界，近年来还成立了专

为女性发声的前卫媒体平台。

中午，我们坐在春意盎然的露天餐厅用午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那

些已久远、几乎叫不出的名字。时逢伊斯兰斋戒月，南妮戏言自己竟没戒口

在这里说别人闲话，然后仰头呵呵大笑。在喜马拉雅山脉的环抱下，我们用

笑声配送尼泊尔饭菜拼盘，天地之大难得还能重拾这段友情，让这趟紧张的

工作旅程有了特别的意义。

163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打开手机，到游泳群组（也称朋友圈）里删除了又一个老友的名字和手

机号码，怅然久之。这个小群组本来就只有五人，少了一个如五指缺一，遗

憾又无奈。但这是不能逆转的生命现实。搭上生命列车的每个人，最终都必

须下车，尽管终点站各不相同。

另一个比较大的群组，是中学同学，有几十个成员，平时贴文和视频频

繁，热闹得很。当初，WhatsApp出现后，设置这个群组，逐一加入同学名

单和手机号码，心情兴奋难以言表。有了这个便捷的联系平台，每年筹备一

次聚餐叙旧省事多了。

过去几年，心情却变了。已经断断续续删除了好几个名字和手机号码。

今年的聚餐会上，有几个同学因药物过敏不敢去接种冠病疫苗而缺席，另有

一个去年还是好好的，突然就失忆痴呆了。

还有一个，竟然就睡死在自己卖冷冻猪肉的巴刹摊位旁。他一生潦倒，

晚年租了这个摊位，不知何故与太太闹翻，晚上就在摊位睡觉过夜。想到去

年还曾打电话给他，邀他来聚餐，他意兴阑珊地说，过去的就算了吧，不想

竟成永诀。

删了他在群组里的名字和电话，回忆起中学那段同班的日子。个子高瘦

的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每次作文都下笔千言。但高中毕业后却找不到适

意的工作，当过厨师，学过中医，但却没有行医，最后却成了小贩。或许生

活中的诸多挫折令他自卑，因此羞见故人。

又删一个手机号码

生

活

专

栏 吴俊刚

16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长长一串的老同学通讯名录和手机号码，不经意间已少了好几个。当初

兴致勃勃建立群组时，费了一番功夫逐个找回多数同学，人数渐多，每年的

聚餐会也越来越热闹。但人生无常，大家进入古稀之年后，就开始接到造物

者时不时传来的信息：你们已到了人生的最后几个驿站了。

先是一位女同学得了肠癌走了，继而是另一位女同学得了肺癌走了，如

今又多了一位……每一次删除一个手机号码，都感觉难以割舍。没人知道，

为什么大家会聚到一起，毕业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各奔西东，但每个人心

中都有一份难以磨灭的同窗之情。

有说聚是缘，散也是缘。但缘起缘灭都不由人。从零开始的群组，名字

和手机号码终究也要一个接一个删除，直至归零。古人说，人生如寄，多忧

何为？能聚在同一个群组是缘，就珍惜在一起的缘分吧。

16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万事如意是新年的美好祝福，而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或许才是常态；

生活或许不尽人意，但我们却可以对不完美的生活，感到满意。

住家旁是私人住宅区，近来有一户洋房施工好一阵子，快竣工了。每

每经过都会抬头仰望楼高四五层的新房子，比相邻的建筑都高出一个头来，

颇有几分鹤立鸡群。有一回，工人正在安装正门，可穿堂望向房子内部，只

见客厅后方有一道电梯门。当时就幻想着，从自家客厅搭乘电梯回到个人睡

房，那感觉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奢侈。回家与老妈聊起，她笑说这么大的房

子，打扫起来该多费劲啊？我嘟哝着，都住得起五层楼的大洋房了，还愁没

钱雇人打理卫生？

说起打扫，就想起辞旧迎新的大扫除，怎一个累字了得？上一期专栏写

于大年初二，本期动笔时已来到正月十五，忙忙碌碌大费周章筹备一番，一

晃年也就这样过完了。搬来此处已一年半有余，家中的物件是堆放得愈来愈

多，平时倒无所谓，真要打扫起来，方明白何谓累赘。忘了从哪儿听来的，

依稀有这样的说法：所有需要外在空间来储放的物品，都是负担，搬运起来

必然劳心费力；唯独经由理解消化后的知识，不仅无时无刻可随身携带，他

人想偷也偷不走，且完全不占据空间，无须负重即可自由前行。

或许这就是所谓，外在两袖清风，内心学富五车吧？

其实我更好奇，五层楼的大洋房，换算起来不知又会是多劳心费力的大

负担？看着这么大的房子，不免还是心动的，若我也有本事入住，我可收养

明月一轮，足矣

生

活

专

栏 阿果

16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多少的猫猫狗狗，可栽种多少的花花草草，可开辟多大的画画空间？想想都

不免感到心花怒放。幻想犹如驰骋宇宙，大胆而奔放，一旦回到自己不大不

小刚刚好的住家，又仿佛从宇宙回归地球，发现原来还是脚踏实地的地球好

啊。我的街猫朋友虽不养在家里，但住家周遭就是它们自由的天地；我的花

花草草虽都是只零星的小盆栽，然摆在窗台前，拉起百叶窗就能与户外蓊郁

大树相映成趣；我的睡房就是我的画室，更是我的书房，画得双眼干涩疲累

时，随手拉来枕头倒下就可补个午眠，根本不必搭乘电梯。

常言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见人生总不可能一切尽如人意，但

换个角度看，这不也正好说明尚有十之一二，至少是让人满意的？看来老天

对我们还不算绝情。生活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无论过得如何，关键还是得赢

得自己的认可，换来一句我满意自己的生活。人生唯一的成功，或许就是无

论面对任何状况，都可以活成是自己的选择。

一个月平均30天，而明月圆满的天数也不过那几夜，十四十五十六。这

样算来不也正好十之一二？世间美好虽不多但也不缺，如夜空浩渺，有明月

一轮，足矣。贪得无厌必将走火入魔；不知共享必坠零和漩涡。我们更应该

珍惜且发扬千里共婵娟的美好心愿。上元月不是你的，不是我的，不是任何

众生的；谁都不曾亦不能独揽明月，所以明月才可映入众生眼眸，照亮世人

心房。这是中华文化积累五千年所升华的智慧，我们自古与圆月同庆，从上

元至中秋，我们的文明温润、圆融、皎然如天边月华。

传统园林营造法有借景一说，我每天打开窗，就能够把户外成片的青绿

请入我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家里。树木明月，都不为我所独有，那反而好，少

了负担。万事如意是新年的美好祝福，而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或许才是常态；

生活或许不尽人意，但我们却可以对不完美的生活，感到满意。

16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16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80年代初我在市中心上班，工余经常在牛车水的横街窄巷蹓跶，与那里

许多建于二战前的店屋，几乎天天见面。那时的牛车水还是车水马龙，攘往

熙来。街上、骑楼、店里、后巷，还有从敞开的窗口若隐若现的，要靠点想

象力的楼内风光，用一个最平凡的词可以概括：生活！在那里的人、物，噪

声、对话，甚至飘在空气中的气味，都实实在在活在日常里，鲜有专来旅游

的。

那光景，单说那些老店屋是瑰宝，人家肯定说：你傻呀？大家都自顾

自，忙碌着生活，作为生活场景的老店屋，被忽略也就理所当然了；何况，

生活无意或克意，长年累月落下的劳损，早已把建筑累得面目全非。

那些店屋群，绝大部分是斑驳不堪甚至模糊的，只有一处例外——位于

丁加奴街与登婆街的角头。那楼的第三层有狭长的木结构悬廊，沿街悬挂于

屋身以外，独特的造型使到它能鹤立于店屋群中，连岁月也涂鸦不了它的形

象。知道它暗戴着梨园时代的历史光环后，我有时看着它会莫名联想起戏曲

《彩楼记》，打心中擅自给取名登嘉楼。

80年代中一个机缘收到信息，说登嘉楼11万元待沽，不包空。时正值

本地保留旧建筑思潮萌芽、“屋租管制法令”又仍然有效的尴尬时期，不包

空，意味着店屋易主，换新业主去面对现有租户不搬迁的困境。

我觉得困境总归会解脱，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苦于自己没钱，就推荐给

朋友安迪。安迪是大坡老字号布庄的少东，与我年龄相仿，英国留学回来，

登嘉楼

生

活

专

栏 陈智成

16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默默地在父亲的布庄打杂，有点那种让父亲看他卧薪尝胆的意味。安迪算镀

过洋水，一听也觉得是好空头，马上就和我随中介去现场视察。

登嘉楼的租户是间猪肉店。那卖猪肉的人高马大，光着上身，顶一个

大肚腩，面前一块大砧板，正斩着一条大龙骨。只见他手起刀落，刀刀有断

骨之声，闻之胆怯。中介一开声，他屠夫形象就鲜明起来，原来面无表情马

上变脸成凶神恶煞：要我搬？先问过我这把刀！说着，把刀狠狠地劈在砧板

上，入木何止三分？安迪发抖地躲我身后，用颤音示意我快闪。

安迪他父亲本来愿意借钱让他买下店屋，条件是要问过公司的律师，

一家当年赫赫有名的律所。律师依标准程序查到店屋地块划了拓路红线，按

常理给意见，说店屋可能会被政府征用来拓路，建议不能买。律师那里通不

过，安迪他父亲不肯借钱，安迪也只能放弃，回去继续卧薪尝胆。

多年后偶遇安迪。提起卖肉的那把刀虽仍后怕，但听律师纸上谈兵，为

不合理的拓路红线放弃登嘉楼，却是他胸口永远的痛。安迪尝胆苦等，还没

接手，父业已日落西山。当上房地产中介，安迪说是登嘉楼的启发。

17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喝一口茶，放一回空，就如在人生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适度按下

一次的空白键，让自己在这短短的空白里，找回呼吸的频率。

谁想2023年就这样流逝了四分之一，一季过去了。去年年末起，这数

月以来，我都刻意放慢步伐，许多工作都婉拒了，想把心重新收起，收回到

自己双手微微合拢的掌心里，如掬着一泓荡漾的秋水，水中倒映着澄净的月

光，努力让水面平静，让明月成形。

生活宛如季节流转，一程过去，一程开启。每一段旅程的交接，都是思

绪的重新整理，尚未厘清前，大可放慢或暂停脚步，一切没什么好急的。喝

一口茶，放一回空，就如在人生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适度按下一次的空白

键，让自己在这短短的空白里，找回呼吸的频率。

只是过程中，难免还是会感到些许焦虑，仿佛自己不事生产，不务正

业，颇为愧疚。然而更多时候，却又是乐在其中。这种快乐，是我无需多做

他想，因为每天生活都形成了一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规律，只要认真按着

规律逐一完成，就能重新把握住自在的气息。

泰戈尔经典诗句有云：快乐很简单，但简单却很难（It is very simple to

be happy, but it is very difficult to be simple）。看来我们唯有先学会如

何简单，自然也就离快乐不远了。只是如何方能简单？或许是不多想，不多

要，不多为，不多得吧？

真要说来，活着最单纯的，或许莫过于植物了。从小小种子萌芽一刻开

容我报之以花

生

活

专

栏 阿果

17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始，一生就只是专注于接受日光雨露的滋养，心无旁骛地舒展枝叶，开花结

果，长成属于自身挺拔的姿态，扎稳根基，不迁徙，不侵袭，一辈子就满足

于所扎根的方寸土地。或许正因无心，所以无旁骛；心都没了，何来杂念？

看似不动，实则努力生长，枝叶迎向天空，根须深入地底。

一直以来都钟情于树木，十年前曾执笔写了一则文字，题为《来世，我

不要做人》，原因很简单，只因我早就想好了，来世成为一棵树。那时这么

写着：

做人有何不好呢？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容易分心，太容易贪心，太容

易伤心，太容易多心，太容易烦心。来世我不要这颗心了，只要依循自然的

法则生长，不过问，不怀疑，不勉强。而最无心的，或许就是植物吧？所以

下一世，我要做植物，更确切而言，是一株树，一株大树，一株会开花会结

果的大树……因为无心的树，根本不会在乎自己有多壮大；它不会晓得自己

的壮大，能编织浓郁的绿荫，供人纳凉，而茂密的枝干，能庇护动物虫鸟。

也不会在乎能否按季开花；它不会明白满枝头的繁花，会撩起少年的满目春

色，而弹落的点点花瓣，会烘染文人的绚烂诗句。更不会在乎能否结出果

实；它不会知道果实的清甜，能喂饱动物虫鸟，而果实的芳香，能唤醒人们

生活中简单的美好。它就是一株树，一切自有定数，它只是按照定数生长；

只不过贪心的我，要它成为一株最好的树。

这些天晚上喂猫归来，经过住家楼下的街树，空气中浮荡着馥郁的馨

香，似胡椒辛辣，又似柠檬清新，颇为醒脑。这香气是熟悉的，那是香灰莉

木花朵的芬芳。因这香气，我的步履仿佛也轻盈几许。想起了泰戈尔另一

句诗：世界吻我心灵以痛，要我报之以歌（The world has kissed my soul

with its pain, asking for its return in songs）。我今生福报还算是不错的，

虽非大富大贵，却也无大风大浪，至少到目前一切皆平顺安然。今生不是

树，开不了繁花烂漫，让满庭芬芳，结不出硕果累累，与众生分享；世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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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我很好，只是我五音不全无从报以最好的歌声，那就容我以画作花，报之以

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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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最近OpenAI研发的ChatGPT人工智能技术横空出世造成不小的轰动，

许多人深知人工智能即将到来，但没想到会是那么的突然。这次ChatGPT

会有如此大的回响，主要是它使用门槛非常低，说穿了就像是一个聊天机器

人，但是不同的是这个聊天机器人非常的拟人化，对话非常流畅，也不会像

一般机器人制式化的回复。具体而言，我们可以向它提问关于学习、工作、

生活、健康、科技等各个方面的问题，同时也能帮助我们在语言学习、翻

译、写作等方面的工作。

我第一次使用ChatGPT是在北印度的阿姆利则（Amritsar）拍摄的时

候。我突发奇想请ChatGPT安排旅游行程，没想到它居然能依照我提供的

日期安排全部的著名景点，而且还提供了景点的一些基本介绍，让我意识到

了它的强大。不过ChatGPT也有局限性，因为它的知识库目前没有包含所

有人类的信息，所以对于一些相关人物的提问就有失精准。

ChatGPT准确度有待加强

例如我请ChatGPT提供主持人李腾的资讯，它的回复是： 李腾是一位

多才多艺的娱乐人，主持过许多电视和活动节目，以及演出过一些电视剧和

电影。

李腾出生于1983年3月28日，是新加坡本地出生的华人。他的娱乐事业

始于2005年，当时他参加了《超级星光大道》选秀节目，并以歌手身份出

道。后来，李腾成为一位知名的主持人，主持过许多新加坡本地电视节目，

人工智能时代正式开启

生

活

专

栏 李腾

17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包括《新传媒节目巡礼》《康熙来了之开心大运动会》等。

除了主持工作外，李腾还在一些电影和电视剧中出演过角色，包括《破

风》《信约：唐山到南洋》等。他还参与了许多公益活动，是新加坡多个慈

善组织的志愿者和代言人之一。

李腾拥有自己的YouTube频道和社交媒体账号，经常分享他的生活、

旅行和工作经历等内容。

我当时看到ChatGPT的回应，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对于我的个人

资料准确度大约只有10%，其内容的可靠性还有待加强。但是人工智能的可

怕之处在于它的学习能力极快，越多人使用它的学习范围就越广，或许不用

一年的时间它会再度升级。

AI已渗入我们的生活

当然现在很多人也开始担心人工智能的问世是否会取代人类的工作。任

何新科技都会取代某些工作，目的就是要提高效率。我记得多年前我的一位

友人在一家大公司任职，工作是负责统一集中公司的信件，然后亲自派送到

各个部门，所以每次工作结束后他都会到不同的部门串门子，后来企业全面

电子化，书面信件越来越少，果不其然过没多久他就被公司裁员。

最近网络流传一句话：“如果你的聪明跟能干被AI取代了，你剩下的可

能就是好看了。” 当然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是仔细思考，其实AI连好看都

可以取代。韩国早前已推出AI偶像，他们的MV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真人在表

演；日本也推出AI Coser，这些AI Coser除了有自己的IG账号，还会跟粉

丝透过社媒互动聊天。当我们每天都要花很多时间拍OOTD（Outfit of the

day，意指每日穿搭）跟修图，这些AI只需要几秒就可以生成超仿真又自然

的照片，最恐怖的是这些AI都不会老，每天都可以维持百分百的状态。

当然我们也不须要过度担心被取代，因为目前人工智能是没有所谓的自

17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我情感跟自我意识的，它现阶段的功能只局限在执行指令跟生成回复，所以

只要懂得利用人工智能，相信我们做许多事情都会事半功倍。在美国已经有

新闻网站开始利用AI写稿，相信不久的将来，AI会变成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

的一部分。

17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3月29日，欢迎你来到人间。你是舅公第二个甥孙，也是第二个刚出世

就收到我的信的孩子。同样的，我会让你父母保管这封信直到你18岁才让

你打开来看，希望到时，你还能看得懂舅公的华文。或许那时，舅公已经不

在，就算在，也成了名副其实老老旧旧的公公了。

话说你出世当天下午下了场小雨，3点16分舅公正在工作室剪辑一位歌

手的音乐视频时，接到你爸妈第一时间从医院产房WhatsApp过来家庭群

组的照片。你爸妈看起来非常开心，你看起来好清秀。一时间，群组里的小

姨、表舅、姨婆连声喝彩，恭喜不断，看得出，大家都很期待你的到来。

写信给时光，是舅公在世上的一种情趣。希望收到信时懵然不知的你，

在多年成长后看到信时仍然可以感受到你刚来人世间的状况：疫情近乎结

束；俄乌战事继续；美国正在竭尽所能拉帮结派围堵崛起的中国，时局不容

乐观但也可能是大转机，世事都是因缘所致，包括你的到来。因此，就让我

们一起留下美好吧。

成长过程中，多少都会有许多真与假的赞美和不如意，但你要特别记得

你来到人世的第一天，你的耀表舅看到你的第一句话是：Very pretty！你外

婆说你妈也是美丽的，从小非常乖巧，不用她操心，善良的品质结果遇上了

高智商老实的你爸。你爸和妈是高中不同班同学，在校时不认识，反而是参

加海外浸濡时才开始交往，过后你爸到美国深造，你妈留在国内上大学，毕

业后结婚两年生下你哥哥，四年后再生下你，一切平凡，也感恩平凡。舅公

舅公的一封信

生

活

专

栏 黄宏墨

17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深信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外公依我看是天下最好的男人，从他现在还毕

恭毕敬地孝顺着你的外曾祖父母，即可得知天道之妙，愿你传承良好庭训，

广结善缘，自然幸福快乐！

你四岁的哥哥深得父母亲在音律上的遗传，小小年纪音准完美，只可惜

脾气有点倔强，在可以唱出最天然的童稚声时，拒绝为舅公录制童谣，若是

你也一样有音乐细胞，希望你不会错过，好让舅公有机会录下天籁之音。

在此说说你外婆也即是我的三姐。你妈常笑说舅公是她妈妈的儿子，可

见舅公和你外婆的感情有多好。我猜想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你外婆煮的粥只

有舅公吃了赞好，你外婆主办的活动，舅公明知道她会摆乌龙也如飞蛾扑火

般参加，所以你外婆常说她弟弟是最棒的。这就是你出世时的大概情况，愿

你读信时，依然是那个中午来到人间的幸福美丽孩子。

17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这趟短短七天的东京之旅，主题是身心保健养生，虽然恰逢樱花盛开的

季节，也没特地去上野公园，然而某日路经目黑区一条小河，意外邂逅两岸

樱花对开，争艳斗丽，我一人漫步赏樱，倒也乐趣无穷，一个人出游，也可

自由惬意，原来独处亦有另一番情趣。

回想前个周末下午，接到老友的电话，邀约当晚出席他的音乐会，演出

前的三个小时才邀请，难免予人诚意不足的感觉，考虑到对方是耄耋之年的

前辈，或者真有疏漏，因此并不介意，但我早有别的安排，就以另外有约而

谢绝了。

“另有安排”是事实，但“另外有约”则是托词，所谓约会，自然是

两个人或以上，方能成事，足以先“约”好之后而相“会”，断不可能自己

和自己约会。然而于我而言，的的确确有这样的经验和体会，而且还颇有所

得。当晚我就是独自一人搭乘地铁游览岛国东西部，其乐无比。

有个懂得“命数”的朋友，曾经根据她对生命数字的研究，测算出我是

第九类，所谓第一到第九的顺序，依次是从最外向（extrovert）到最内向

（introvert ）。

乍听此言，我还真有点不服气，暗自思量我怎会那么的内向，虽说平素

不爱公开发言，好歹也曾在大学兼任四年的讲师，面向整百人说话不至于怯

场。经她进一步说明，我渐渐明白内向与外向，并非简单以“爱不爱交际”

区分，而是对于环境与人群的一种条件反射，是主动抑或被动，内心与外在

和自己约会

生

活

专

栏 李永乐

17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是迎或拒，而这两者又不存在必然的关系，人性毕竟复杂，外现的配合也许

是内在抗拒的伪装。身处应酬的场合，这样的表里不一，就更加明显了。

正因如此，两人以上的约会，如果话不投机，或者掺了“目标主导”

性质，期望从相约之中达成什么目的，那样的约会就更加制约了，“利益驱

动”之下，何来心灵洗涤的舒畅？自己和自己约会，说白了就是独处，这是

一种让我们内省、身与心对话的机缘，“约会自己”期间，既可以为境界所

限，也能无远弗届，若是两个人及以上的约会，你必然得有所回应，一来一

往，无法“为所欲为“或神游太虚。

话说回来，和自己约会与两人及以上的约会，两者之间并非零和关系。

倘若懂得适时切换，来去自如，不失为潇洒自在，独处也得有点功力，一个

拿捏不准，变成“自闭”就大大不好了。

18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处处皆是新意，时时皆有趣味，只是此心闷了，是自己看不到新意，是

自己感受不到趣味。

做艺术创作时，难免有灵感枯竭，无聊无感之时。向导师请教如何摆脱

困境，他笑说，苦闷时烦闷时，气闷时郁闷时，不妨继续多做几遍，重复再

重复吧。

本以为这是导师让我们不放弃之意，犹如古时严师总要求学徒持续不断

地苦练闷练。但导师继而说，别怕闷，所有的新意，皆从重复循环中生出。

别害怕闷。这是多好的领悟呢。我们处在最怕闷的时代，将发闷视为毒

虫猛兽，避之不及，还研发出各种各样让人解闷的玩意儿供人驱闷，或是教

你上网看节目，或是教你上网打电动游戏，或是教你四处购物——嗯，皆是

教我们如何花钱呢。

有时在园林间彳亍，会看见蜥蜴晒太阳，头微微抬起，浑身一动不动，

我盯着它看，良久良久。我总会胡思乱想，想它难道不闷吗，它究竟在想什

么，它在等谁吗，它是睡着了吗，它怎么耐得住这么长时间的静默。

万物属性各异，我鲜少见过一动不动对着风景径自发呆的蚂蚁，也鲜少

见着四处高速攒动停不下来的蜥蜴。动物应当也会发闷，但应该仅限于被囚

禁的动物。那些在自然生态里的动物们，应该不懂得发闷，它们有太多事情

可做，就算只是晒太阳，也必然尽兴至极，必然毫无郁闷之感。

闷

生

活

专

栏 梁海彬

18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有人在清静之处可以怡然自得毫不觉闷，有人便是到了热闹非凡的大都

市都可以感觉无聊。我有一友，平常好动好玩至极，不过他说他也打坐，且

一坐可以坐上一小时而不觉时光流逝。此友乃是能人，宜动宜静，应该也没

有发闷的时刻。

如今的孩子们有网络世界可以填补他们的空虚，无需动脑便有成千上万

的娱乐资讯涌入视角。人类解决了千古以来害怕发闷的难题，我们理应活在

最快乐的时代，这理应是最无忧无虑的世代。

但我们依然发闷，且这似乎是最多人发闷的时代。

我们似乎终于发现，所谓苦闷，喂之不饱，填之不满，宇宙既然有连光

都避不开的黑洞，人心便也有能吞噬一切且不满足的黑洞。我们是否永无解

决人心易闷易躁之本性？

小时候我鲜少觉得闷，或许小孩子不知苦闷为何事。从前我们玩的五

石子（five stones）、跳飞机、弹珠游戏，皆是在闷境之中发明出来的玩意

儿。后来城市空间愈来愈小，孩子们发明了各种小巧不占地的玩意儿，像是

在桌上以手指代足“踢足球”，像是各种配合古怪歌谣拍手掌的逗趣玩法。

从前如厕时，无事可做，也就发明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解闷方法，不宜叙述。

多少的灵光乍现，豁然开朗的瞬间，皆不曾发生在坐在案前苦思不得其

解之时。有多少好点子是在浴室里大街上巴士上想出的吖。但如今大家都不

允许自己发闷，我们总需在世人面前呈现一副忙碌不暇的面貌，总需在世人

面前假装活得精彩绝伦。

真应大大倡导发闷，特意让自己无所事事，心无旁骛地发闷。

世间便应有更多人发闷，一如那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的蜥蜴，在日落月

升之时，不会因为什么事都没做而感到忐忑不安，而会因为自己好好呼吸而

欣喜，因为看尽浮云飘过而欢愉。

18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朋友遛狗，带狗儿到公园去，放任它到处走，只见它慢慢走到树荫下，

然后蹦蹦跳跳跑来找他，复又慢慢回到树荫底下，再跑到他身前，如此来回

数次皆乐此不疲，让友人啼笑皆非。我也曾见人带狗儿到游乐场去，狗儿径

自站在风中伫立良久，目视远方，怡然自得，我好想向它请教如何那么彻底

地放空。

再后来我才发现，当初导师说，别害怕闷，倘若闷了，便重复吧，其

实并非在教我们解闷之法，并非在说只要持之以恒便能找到新意。我渐渐明

白，对导师而言，一旦发闷，不是那事情无聊，是人感觉无聊了；不是那事

物无趣，是自己感觉无趣了。

处处皆是新意，时时皆有趣味，只是此心闷了，是自己看不到新意，是

自己感受不到趣味。于是重复再重复，是治心之法，让心翻转，仿佛死灰复

燃，让此心能够重燃发现趣味、发现新意的本来面目。

发闷愈发显得珍贵。红尘喧闹，尘世纷扰，发闷，太难得了。

能够独坐河岸，等和风拂衣，等无事发生，此情此景，已乃仙境。

梁海彬摄

183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2015年上映的台湾爱情片《我的少女时代》，有两件事情让我印象深

刻。

1990年代，平凡少女林真心为了替她暗恋的校草出气，抄写了一封“

幸运信”给校园“老大”徐太宇。所谓的“幸运信”，在收信人眼里一点儿

也不觉得幸运——收到后必须抄录给别人，否则将大难临头。“幸运信”为

两人牵线；自此，真心与太宇愈靠愈近，组成了“失恋阵线联盟”。

其二，田馥甄演唱的电影主题曲《小幸运》，红遍大江南北。歌曲中的

一句“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总

是让人心头一颤，无限唏嘘。经历了情感的百转千回，我们蓦然回首，才知

晓谁是留守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能有这份感悟，是多么幸运，能有祝福的

对象，亦是一种幸运。

那天我有事，顾不上对荷包造成的负担，赶紧招德士，以便能更快速到

达目的地。我运气挺好的，以往德士都“消失无踪”的时段，竟有一辆德士

从转角处出现。司机笑盈盈地指出：“你运气真好啊！我正打算收车，刚好

你要去的地方是顺路的，我这才决定载你一程。”不知是我的脸上写满焦躁

的神情，还是司机“误打正着”，他接着打趣道：“好像有个名为幸运的天

使在为你护航。你瞧，我们一路顺风——没遇上红灯，道路通畅。”

去年，我在图书馆里被一本小说的书名吸引住——美国作家Will

Leitch（威尔·莱奇）的“How Lucky”（《幸运的我成了绑架事件目击

留住幸运

生

活

专

栏 怡心

18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者》）。故事里的主人翁丹尼尔虽然是几乎全身瘫痪的肌肉萎缩症患者，但

他仍然庆幸自己能享受生活。丹尼尔目击了一名女大学生被绑架，继而卷入

了与绑架者斗智斗勇的事件中。丹尼尔并没有因自身的体障而退缩，结果女

孩成功获救，他则性命垂危。丹尼尔在加护病房醒来后，仍觉得自己很幸

运：“我有能力。我有力量。我有安全感，我知道就算我得使用轮椅，尽管

我不能伸手、紧抓住这个世界的衣领，我还是改变了世界。”

香港林家谦演唱的粤曲“doodoodoo”，有一句歌词让我省思：“发

觉有很多极寻常奇迹竟从来都不曾离开”。回首日复一日的琐碎小事，生活

至今遭逢的风风雨雨，阻碍前行的荆棘遍野，让人备感不平的悬殊落差，我

们还真是幸运。

我们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在对的时间点遇上对的人，及时化悲愤为力

量，适时看清自己的软弱与坚强，才能一再地见证周遭的寻常奇迹。为此，

我们也应该和丹尼尔一样，心存感激。

想要紧抓住幸运之神的衣袖，就和自由无惧的灵魂，以及一尘不染的真

心，愈靠愈近吧！

18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时间的河不断涤荡淘洗，无论曾经如何风光

簇新，终难逃一番洗礼，洗出残颜，洗出倦怠，洗出力不从心。

开年第一期专栏，开头来个别致的花样，考一考诸位，看朋友们脑袋瓜

是否够灵光！准备好了吗？问题来咯：为什么Judy和Cindy注定合不来？

我想朋友们大概也看出来了，这肯定又是所谓的脑力急转弯欠扁问答

题。这类问答往往只求博君一笑，娱乐性高，切勿太认真。两周前在群聊

上，就收到老友发来的提问。这类问答题接触多，发现大多数不外乎都是在

玩谐音梗，朝这方向思索，不难察觉关键就在名字上，若以中文直接音译，

我脑海立即浮现“新的”“旧的”这一组词汇，正好对应Cindy及Judy。于

是乎，我在群聊中回复：新的、旧的？

但问题是新的与旧的为何会合不来呢？逻辑上必须提出个合理的说法来

自圆其说。我略加思索，只想到年少时听过的新谣名曲《新衣哪有旧衣好》

，借用过来改为“新的哪有旧的好”（Cindy哪有Judy好），虽然有点勉强

但似乎也能解释得通。后来老友发来谜底，才让我恍然大悟，直呼怎么没想

到！原来答案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Judy不去，Cindy不来）。二姝王

不见王，自然是合不来的。

2022转眼就是旧年了，旧年若不离去，2023新一年又如何到来呢？其

实老友之所以发题考问，首先是配合元旦到来之际，当作提早贺年；其次是

礼尚往来，事缘之前是我先问众友一道脑力问题。那也是偶然在网络上听来

新旧急转弯

生

活

专

栏 阿果

18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的，觉得怪有意思就给友人分享了。这里不妨也考考读者，问题是：为什么

C一定比A长得高？谜底留待文章结尾公布。

说起脑力急转弯，当年我在理工学院初执教鞭，由于负责讲授的科目多

少都与创意相关，包括行销、广告、翻译、儿童文学等，在备课时就养成了

个习惯，喜欢收集各类中文的脑力题，有些纯粹搞笑，例如早已是老梗的猪

鼓励蛋糕（朱古力蛋糕），又比如坐过山车，小白一定比其他人先吐，因为

小白兔（吐）；有些则得动用智商，属于IQ题，例如如何一笔串联方格中的

九个点。我的初衷其实挺单纯的，一来可以解乏，同学们上课累了，来个趣

味题轻松一下；再来就是活络课堂氛围，鼓励学生多动脑，训练创意思维。

当然这一切早已是陈年往事，当初在课堂忍受我冷笑话的年轻朋友，而今许

多都已为人父母了。

岁月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时间的河不断涤荡淘

洗，无论曾经如何风光簇新，终难逃一番洗礼，洗出残颜，洗出倦怠，洗出

力不从心。或许我内心还是比较念旧的，才会第一时间往“新的哪有旧的

好”的方向想去，然朋友的标准解答则点醒了我，旧的再好，若不放手，或

许就把握不住更多新的可能了。唯有坦然告别过往，方能真正迎向新的未

来。而且，终有一天，你我都会成为旧的过往，那是自然规律，我们从容接

受。

其实想想，若人生也是一道有趣的脑力急转弯问题，那一定挺好玩的

吧？苦苦上下求索，想得通想不通，等答案真正揭晓时，无论是如何无聊荒

唐，只要能让人轻松一回，会心一笑，不就足够了？

回到之前的问答题，C为何长得比A高？答案在我们从小背诵的ABCD

中，早已呼之欲出。同样是谐音梗，换个思路就成了 “A比C低” ，果真无

聊，果真有趣。

18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最后，补送一题容易的：请问小白加上小白等于什么？答案是小白

two（小白兔）！新一年，祝福朋友们都如小白兔一般活泼机敏，脑细胞活

力满满，脑袋瓜无比灵光，好心情轻松愉悦。

18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有人额手称庆：能观赏到笨蛋节奏《重启人生》这部作品，真是不知

道上辈子积了多少阴德才得到的福气。有人深感欣慰：原来所谓的资优生，

或者说你之所以生来就是属于人生胜利组，其实是重启了好几回人生才养成

的，那么我生而为鲁蛇（loser）也不会太抱歉。有人心生嫉羡：到底笨蛋节

奏现在是第几轮人生才能成为这样一个搞笑天才，而且还能和安藤樱携手合

作？！！

也有人说，安藤樱在《重启人生》，明明只有一副五官，却令人觉得她

有五张脸。关于安藤樱的演技，没有比这一句话更精准的了。我也只能多说

一句，安藤樱的每一种表情不会只有一层意思，这点我已经在《小偷家族》

领教过了，片尾饰演妈妈的安藤樱在拘留所接受盘问，当被问到“那么孩子

们有没有当过你是妈妈”，她与整个社会道德体系默然对坐，用手擦拭了

一下又一下自己的脸，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让我想起葛伦克罗斯（Glenn

Close）在《危险关系》（Dangerous Liaisons）这部电影尾声对镜卸妆那

段，同样看得我起鸡皮疙瘩。但想不到安藤樱演喜剧一样收放自如，她才是

我心目中奥斯卡首位亚裔影后人选，但安藤樱根本无需奥斯卡来肯定，葛伦

克罗斯始终未能封后却是奥斯卡的损失。

《重启人生》令人想起1993年的好莱坞片《今天暂时停止》

（Groundhog Day），不过后者只是受困在一天24小时，前者却每一轮人

生都得从头来过，每一次都得从诞生开始，无法从死去的那个时间点上接续

下去。烦死人了，难怪主角近藤麻美脸上总有一种眼神死的厌世表情。（分

因为不想当食蚁兽

生

活

专

栏 林其米

18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别饰演幼年、童年和少女麻美的三个小演员跟饰演成年麻美的安藤樱，简直

像俄罗斯娃娃一样神似。）因为不想当食蚁兽、鲭鱼，还有海胆，麻美只好

一回又一回地重启人生，每一回都一样但不一样……

麻美一开始是为了积阴德而一回又一回修正新人生，直到最后一回终

于放开，不是为了下辈子能投胎为人，而是为了好好过这辈子，就算它很普

通、很平凡，甚至很平庸。所以《重启人生》让我动容的是最后，麻美再也

不想重蹈前四轮人生的覆辙，再也不想活着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忐忑不安，

那么患得患失。想要邀请疏远了的前世老友同桌吃饭就坦荡荡地邀请她们，

无论重启了多少回人生，同频就是同频，四个老友终归还是又对上了节奏，

又走到了一起，又能聚在一块天南地北漫无边际扯垃圾话，又能放心地在彼

此面前吐槽或者出糗，还有比这样更肆意畅快的人生吗？没有比这样更肆意

畅快的人生了，至少对于这四人行来讲。

19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离开巴黎前最后的两天，遇上巴黎大罢工势头愈演愈烈。

来巴黎遇上罢工不是第一次，我甚至觉得“la grève（罢工）”是游客

必学的法语单词，用上的几率相当高。但这次反对法国养老金改革的大罢工

绝对夸张，不仅十几条地铁线轮流停运，让本就复杂的交通系统更让人晕头

转向，而且景点关闭、超市缺货、供电供水都不稳定。

不过比起这些，更让我大开眼界的是巴黎街头堆起的一座座“垃圾山”

。街头黑色垃圾袋包裹的大包小包堆满本就狭窄的人行道，挡住行人的去

路。

第一次见此情景，我一脸纳闷，法国朋友告诉我是因城中清洁工罢工，

拒绝收垃圾，才会造成这空前景象。很难想象，但我确实看到了：风景宜人

的塞纳河畔两岸堆满了垃圾；网红书店莎士比亚书店门口跟人龙一样长的是

连成片的垃圾；要张漂亮的埃菲尔铁塔照片，就必须把图里的黑色垃圾袋PS

掉。

巴黎路边的小酒吧、咖啡馆一直是法式风情代名词，但如今垃圾堆最多

的也是食肆。想坐在咖啡馆前看行人来去的时尚男女，现在就只能看看堆得

比人还高的垃圾。朋友告诉我，巴黎有垃圾分类，黑色袋用来装厨余等不可

回收垃圾，所以食肆门口，黑色垃圾袋特别多。

以前没感知，但当看到此起彼伏的垃圾堆砌眼前，我才发现，一个人、

一座城可以制造这么多垃圾，试想地球上这么多人，一天又能制造多少垃

厨余与退休金

生

活

专

栏 简妮丝

19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圾？幸好三月巴黎反常的冷，户外温度甚至到零下，若是炎炎夏日，成堆垃

圾带来的不仅是不美观，更可能催生蚊虫，细菌滋生。

法国总统在没有议会投票的情况下，通过了将退休年龄从62岁推迟到

64岁的立法，引起各行各业罢工抗议。我问朋友为什么这两年这么重要，朋

友笑说：“原因很多，也可能是法国人觉得，退休后几年才是人生最好的时

光，不用工作，孩子大了，身体也健康，可以真正享受生活。不过更重要的

是，这个决定没有经过议会投票同意。”

近年来随着人口变化，法国养老金系统面临如果不改革，就可能有结构

性赤字的风险。“我们的个人所得税是收入的40%，但似乎还是不够。”朋

友无奈摇摇头，想起曾与我们同行的一位已离开巴黎回到故土，朋友说：“

收入扣税后，在巴黎这高消费城市，生活还是相当勉强。他觉得回家从零开

始打拼，也好过在这里帮别人缴退休金。”

离开巴黎当日，去戴高乐机场的火车（RER）停运了，幸好朋友即时建

议转搭机场巴士，才没误机。这一路颠簸，直到坐上飞机才敢松口气，绝没

有想到旅程的结尾竟是如此匆匆忙忙。法国人追求自由、平等、博爱时，游

客还是少来凑热闹。

19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虽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这班十多名小学同窗，再聚首已是50多年后

的事。赴会时还真有近乡情怯的感觉，虽然此乡已非彼乡，但自少年一别至

今再相见，心中还是泛起圈圈涟漪。

每个到场的人得通过认人这一关，有的“独具慧眼”快而准地一一认

出，有的要经过一番端详打量，方能把对方认清，也有张冠李戴的，引来一

脸尴尬和莞尔一笑。常说女大十八变，其实她们的容颜轮廓变化不大，倒是

男生如今心广体胖，同比当年的确有所差别。等到各人的身份厘清确定后，

半个世纪后的团聚终于在调侃声中拉开序幕。

谈起近况，大家的话题就很有共识和默契了，那就是：退休了吗？抱孙

了吧？寒暄一番后，大家不经意地打开记忆匣子，聊起既遥远又熟悉的年少

时光。娓娓诉说从前老家及甘榜生活的苦与乐，想起结伴上学放学的同学，

如今景物全非，儿时友伴也各奔东西音讯全无，叫人思之念之。除了回味校

园学习生活的点滴，也细数老师各种惩罚学生的方式，感叹其严厉程度绝不

是今日莘莘学子所能想象的。

对男生来说童年是一个狂野不羁的年龄，许多快乐时光总在课堂外，如

今谈起依然清晰如昨激动人心。例如：玩“地甘”和弹珠子游戏，求胜心切

巧使计谋。风筝飘扬的季节是仰望天空的日子，整个村子也闹腾得绚丽烂漫

起来。去坟场的丛林树叶间捕捉特大骁勇的打斗蜘蛛赚外块（一只可卖五毛

钱），还有去峇踏顶山岗，挖掘日军投降时埋在地底下带血迹的军刀……

情谊依旧

生

活

专

栏 王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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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重温旧时岁月乐融融，欢声笑语中，少年情怀缓缓暖暖扑面而来，今夜

就让我们再年轻一次。临别时唱起久违的校歌，它就像老歌金曲撩人心弦，

就当它是下次聚会的前奏曲吧。谨用14名同学名字中的一个字，拼凑成句以

纪念此次难得的共聚：“德才嘉成添福庆，娟秀贞实映丽芳”。

19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只要有出发的冲动，踏出去，走下去，愿意和自己不一样的伙伴碰撞创

意，无论多忙都守住截稿、出版的时间契约，宇宙的神秘力量会来帮助你。

三年防疫，带走了哪些，带来了哪些？

读者也许已经不记得疫情前《联合早报》副刊开多少页，作为版面被瘟

神吃掉的编辑，纵使记性不太好，至今却记忆如新。

一整版供青年作者发表作品的《取火》就这样缩减为不定期在《@世

代》出现的栏目。《取火》少说有二十多年历史，还记得1990年代，我上大

学时，《取火》《文艺城》两边投稿，当年的习惯是散文投《取火》，小说

投《文艺城》。

传统媒体转型，纸媒前景充满不确定性，消失的版面很可能一去不复

还。

一门关上，一门开启。《取火》扩充版图，取了洋名开了社媒Instagram（@litupourworld）账号，换上全新的编辑阵容（编辑们平均年龄25

岁以下），月月更新，步步探索，从2021年7月试刊，走到现在，不到两年

时间，编辑部决定转战网站，储备能量，争取日后回归纸本。

在杂务困身悲白发前，我想把《取火》IG BTS（behind the scene，幕

后花絮）记下来，日后记忆失色，文字为凭。

早报副刊2012年开辟青年作者专栏《字食族》，每周在《取火》刊

来自星星的你们

生

活

专

栏 赵琬仪

19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载。《字食族》隔年招募新作者，至今已有七代作者，46人。

网络时代，年轻人不愁没有发表作品的平台。百年老店如《联合早报》

至今还能吸引年轻人的青睐，应征字食族；被选上的学生作者，文采是基本

要求，他们的文字展现了个性、才情、用心与认真。

一次聚会，第四代字食族G提出，怎么让作者们卸下专栏后仍有联系？

那时候，我没有答案。没有答案，是因为没有感到事情的紧迫性。年轻写作

人，喜欢和文字相处，未必都喜欢和陌生人交往。出版、发表的意义对于21

世纪十几二十岁的少年来说，可有可无，不清不楚。那是疫情前。

疫情第一年，第三代字食族三月到副刊实习，帮忙整理字食族的档案资

料。五代作者32人，除了投身文字和媒体工作的，还有多少人继续写作？第

六代七名作者完成专栏任期后，还会继续投稿？

时下大专生玩IG，分享生活、发表创作，于是动念在IG开辟平台，邀请

G、三月，和第六代字食族小黄“创台”，后来加入的联合学生俱乐部美术

通讯员KY、第五代字食族四腿、第七代字食族P和路安，在踏出家门得戴口

罩，线上会议为日常，堂食聚会限定人数……瘟疫蔓延时，我们开展一段段

意想不到的文字旅程。

进入第二年，小黄说在IG刊长文不会被好好阅读，应该有一个正式的网

站好好地展示投稿文章。构思字食族进校园活动时，四腿说要有纸本成品引

起话题。做网站吗？出书吗？做杂志吗？每一个问号都是无限的可能性。对

于无限、可能性这两个关键词，我的联想总是：好玩、有趣；挑战或者困难

从来不是障碍，而是有待攻克的谜题。

正如当初开设IG平台时，没有想到字食族作者也具备美编才能，无数

个等待最新贴文上载的晚上，常为文编、美编的创意与才华惊艳，也看到就

在许多人觉得时间被疫情偷走时，年轻作者们在21世纪历史进程中人类最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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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然的时刻，透过文字与创意悄悄地成长与蜕变。现在，取火IG编辑们要动手

动脚在网络世界搭建一个更全面的舞台，走到这一步，不管下来故事怎么发

展，我都视为奇迹。

这是很奇妙的经验，只要有出发的冲动，踏出去，走下去，愿意和自己

不一样的伙伴碰撞创意，无论多忙都守住截稿、出版的时间契约，宇宙的神

秘力量会来帮助你。例如，取火IG编辑部今年迎来第五代字食族F、第七代

字食族Z，期待她们带来新的刺激与花火。

网站的定位，取火IG编辑部还在酝酿中。2023年字食族编辑部开始走

进校园，与学生面对面对话写作，完成这段旅程，答案也许现身，或者开启

另一道任意门。

互联网时代，纸媒被视为过时工具，永不过时的是传播知识，阅读作

伴，交流思想，联结情感的渴望。作为跨过两个世纪的“中间世代”，我们

责无旁贷，没心没肺的人工智能帮不上忙，守护纸媒养成几代人的情怀，还

好有来自星星的你们。

《取火》IG三月企划推出西西特辑，介绍去年离世的香港作

家的作品。（李心仪插图）

19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2000年是新的千禧年开始，也是新加坡电视人最兴奋的一年，电子传

媒生态从此改写，不再是垄断局面，两个全新电视频道即将面世，与故有的

频道互相竞争互相比拼，观众期待，业界各路人马磨拳擦掌，准备在新纪元

扬名立万。

成立新频道千头万绪，一切从零开始，频道命名是首要立案之一，传统

上不少地方电视频道以数字命名，方便大众留下印象。当时英语华语频道各

自组成脑震荡小组，绞尽脑汁，务求突破以数字为名的惯局，一雷天下响，

破旧立新。

综艺组主管林培琴领导的智囊小组，一马当先向董事局提出以“优”

命名华语台，单字言简意赅，包含锁定的目标观众和提供的内容全属优质优

雅，英文“Channel U” 的你，即观众的意思，十分贴地。建议一击即中，

一锤定音。有了好名字，频道成功了一半。

英语台由主管张韵爱（Andrea Teo）和小组提出以沙发薯（土

豆）“couch potato” 命名，我心中暗叫好，可惜被认为过于前卫而不被

采用。沙发薯是美式俚词，意谓超级电视迷，整日藏在沙发里，进食电视快

餐，日夜不分追看节目。23年前，串流平台网络世界还未盛行，这个命名相

当有潮味，在那个年代将会十分吸引年轻电视观众，更有效地培养新生代观

众的频道忠诚度。可惜最后未能取得管理层的共识，实属沧海遗珠。

十分认同Andrea的创意能力，我与她有缘前后30年三次在不同平台共

沙发薯

生

活

专

栏 文树森

19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事，年纪相差十多来岁却挺谈得来，在有关节目内容创作的交流非常投契。

年纪轻轻，已经制作了多个脍炙人口节目，其中有突破英语节目历史收视纪

录的环境剧《同在屋檐下》并在国际电视节屡获殊荣，气势如虹，一时无

两。

将社会的实况、未来可能发生的趋势，通过创意结合在娱乐节目上，是

Andrea构思内容的重点基础，当年政府为了让观众更多欣赏电影的选择，

推出新的电检分类，其中限制级电影定为“Restricted Artistic” （R(A) ）

，佻皮的Andrea灵机一触，妙想电视内容也应该有此级别，于是马上推出

以搞笑时事短片为内容的综艺节目，命名为“Ra Ra Show”，引起一阵热

烈讨论和反应。

最后一次与她共事是在圣淘沙综合娱乐城，又是另一次从零开始的项

目，我俩办公室是邻居，忙碌中还会偷闲天马行空聊天，缅怀沙发薯的开台

日子，交换如何应付新项目遇上的办公室政治，后来际遇各异，分道扬镳，

继续寻求有利突破思维的工作，从此失联直至惊闻英年辞世消息。最近翻寻

往日电视生涯的旧照片，看到我和贴上假胡须孩子脸Andrea的合照，思念

故人之际，深信如今她已经在苍穹的彼方，延续沙发薯的创意梦，不时发出

招牌式卡通般的笑声，自由自在，潇洒仍然。

19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兔年降临人间，但世界局势依然严峻，疫情肆虐，地缘政治的争夺，百

物飞涨，利率高升等报道，常占新闻版面。

因此有人问：这世界还有情吗？我告诉他：“有，如果你张大你的眼

睛。”我就在日前见证了南洋大学毕业生之间浓浓的校友情谊。

二月中，我带着轻松欢欣的心情，出席了南洋大学毕业生协会在新加坡

摩天轮举行的南大校友新春团聚。这是该协会的历年传统。身为南大第15届

经济系毕业生，能与来自不同院系的270多个南大同窗，在温馨气氛下共进

午餐，共度一个令人难忘的下午，是我人生中一件美好的事，因为我们相识

已经超过50年了。

当天的聚会除了有自助餐招待，还有校友周和顺书法家挥春送墨宝活

动。主办方也准备了卡拉OK，让喜欢唱歌的朋友一展歌喉，娱乐大家。

一名曾留学日本的南大学长老邓，上台献唱了一首日本名曲《另一种乡

愁》，博得全场掌声，马上把宴会气氛炒热起来，过后，不少年长老校友纷

纷上台高歌一曲，一时福建歌广东歌华语歌以及欢乐声充满了整个会场，几

百名年长者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笑容。或许，这就是同窗相见之情吧？

南洋大学虽然早已消失，但每年的校友聚会，就像是一根丝线，把分散

各地的校友再次串连起来，恰似一条美丽的珠链，折射出南大校友数十年不

变的浓浓南大情。

情为何物？

生

活

专

栏 戴文雪

20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所以有人说：南大校友可说是当今最念旧最珍惜校友之间感情的大学校

友之一。我知道，有不少校友在过去50多年里，几乎年年都有聚會，他们十

分珍惜同窗之间的感情。这在当前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确实是稀有的事。

南大校友们的特质是无论做人处事，都喜欢保持低调，做事很有责任

感，十分重视家庭和朋友，为自己的出身与文化感到骄傲，常秉持着自强不

息的精神。这些特质，不正是我们这个法理情社会中最珍贵、最需要的文化

资产吗？

历史是不可能重来的，美丽的南大精神也无法复制。我只是期盼在未来

日子里，还会有国人记得这小岛上，曾经拥有过这样一个辉煌传统。

20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新韩合拍的电影《花路阿朱妈》，主角是迷韩剧的妈妈，讲述她被儿

子“放飞机”后独自到韩国的疯狂故事。我家也有一个“迷韩”小故事，但

主角不是妈妈我，而是“迷韩”小子一一我的小儿子。

不知从几时开始，这小子大概十多岁吧，开始迷韩剧，而且还是看韩语

版。也因为这“迷韩”小子，他的一群好朋友特地安排了韩国之旅。

出发当天，我下班回到家时，却见他们父子团团转，在寻找护照。前天

他刚从香港回来，护照本应在包包里，却遍寻不获。在咖啡店闷闷吃晚餐的

当儿，也等着机场、相关部门的回应。等啊等，上机时间越來越近却还是音

讯全无，只好走去数步之遥的邻里警岗报失。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传来好消息。原来在机场等上机的伙伴们不

放弃，穷追不舍下，终于探寻到护照的下落，它就遗落在他香港归来的另一

个搭客大厦。

我们立刻飞车从这个搭客大厦拿护照，再赶到另一个搭客大厦上机，只

见机场好多工作人员已在紧张等候，一见儿子，立刻牵着他飞奔往内。哎，

那暖心一幕，至今难忘。

三年前，儿子拿到博士学位，为了增加海外工作经验，也或许是“迷

韩”，他选择到韩国大学当科研员，而老爸老妈，也借探访儿子之名，游韩

追枫三周，首尔、大田、济州、釜山走遍遍，看尽红枫银杏醉人秋色，可说

是托这“迷韩”小子之福。

“迷韩”小故事

生

活

专

栏 蔡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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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香港的巴塞尔艺术展人潮迫爆，一名中年女性朋友把手机握在掌里，看

得啧啧连声，目不转睛。

忍不住好奇，探头偷瞄一下她在看些什么。猜想又是在看各方账号贴

出的梁朝伟照片吧。梁先生也去了，一路参展，自己也一路成为“展品”，

被其他参观者拍照打卡。照片里，他穿着奶白色的夹克，黑裤子，脚上是近

日频频曝光的那双白厚底黑球鞋，Maison Mihara Yasuhiro，大约4000元

港币（约678新元）。不老男神，即使老了，依然是神，女粉丝们的永恒最

爱。

但原来女性朋友看的主要是其他女性。她用手指头不断滑刷手机屏幕，

一张一张照片浏览过去，有时候停顿下来，用大拇指和食指撑大了屏幕上的

影像，眯起眼睛，凑近端详照片里的五官。然后，自言自语：“哎哟，整得

唔错，整得很自然。”

有时候则叹一口气，似是无比心痛，低声道：“唉，可惜了，整得太贪

心了，重手得滞（意为下手过重）。”

原来她最关注的并非梁先生，亦非墙上的艺术作品，而是会场里的女性

脸容。她把脸上的布置视为艺术创作，仔细观赏每个人的整容——不，该说

是美容或医美——效果。之于她，这是艺术展里的艺术展，展中展，另有一

番贴身的观摩意义，因为她本人亦正打算寻找医生、启动“工程”，这样的

观摩，等于在预做“个案研究”，极具参考价值。

展中展

生

活

专

栏 马家辉

203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朋友是性格爽朗的人，毫不忌讳把医美计划跟人讨论，大方到让人吃惊

的地步。她向我摇一摇手里的屏幕，笑道，这场艺术展简直同时是“医美成

果大展”，精采极了。

八卦的我也花了一些时间认真“考察”社交平台上的无数照片，发现有

些确是琢磨痕迹明显，胶味浓厚，颇像AI程式画出来的公仔脸；但有些亮丽

的脸庞，也许只是经过两三个钟头化妆后的精心杰作，不见得属于人工。当

然，化妆亦可以说是“人工”，却终究跟医美是两回事。

于是我和朋友又有一番激烈的争论了。到底谁是医美，谁只是化妆，

我们对着手机里的若干照片争议一轮，无无聊聊地，消磨了几十分钟。而最

后，既然大家都没有证据，她必然是胜利者——因为她坚持自己对，在争辩

里，坚持通常就是胜利。

其实根本无所谓。医美也好，化妆也罢，在“以结果为目标”的前提

下，最重要是好看不好看，顺眼不顺眼。何况好看和顺眼，也不一定要别人

来判断，往往只需自己说了算。个中关键是要有自信，当事人觉得这么修饰

出来的效果已经够好，那便好了；就算未如理想和预期中的好，就算事与愿

违，但只要别“违”得太离谱，也就收货了。无论男女，皆“为悦己者容”

，而“悦己”，不一定指去讨好喜欢自己的人，也可指只是为了取悦自己，

讨自己开心；说到底，整天面对镜子的人、看见自己脸容的人，终究只是自

己本人。

“脸容管理”的最大前提是：由自己定义美。其他的，别管了。

20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生平第一次在白雪皑皑的国外旅行，第一次感受到冷风扑面的寒意，第

一次看到雪景，河水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棉被，它以铺天盖地之势笼罩了整

个大地，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染白了。

弟弟和弟妇第一次出远门，和我一样第一次迎接风雪，每天清晨起床的

第一件事就是要查看气温是否又降了。我们穿着厚厚的冬装，依然挡不住外

头怒号的寒风，但第一次的经验是难忘的，也是最珍贵的。

韩国非常讲究环保，我们所住的宿舍，要求垃圾分类，侄女一再叮咛我

们要把纸张、食物残渣和再循环物品分成三大袋，每天早晨出门时拿到宿舍

楼下分类，另外，再循环物品还要细分成玻璃、盒装和塑料。在一个星期的

行程中，这是我们每日都要学习的功课：分类。

常常在韩剧看到韩国人吃的烤肉、泡面、冰咖啡等美食，我们也都去

尝试。侄女还特地上网查看当地最著名的美食地点，即使要排队等上一个小

时，我们还是愿意抵着风雪等待。享受美食的时光是快乐的，与家人共享美

食是温馨的。侄女最贴心，每天都问我们想去什么地方，细心地为我们安排

行程。

犹记得侄女小时候最害羞，与其他表兄妹在一起时，总是显得格外畏

怯，没有信心。

也许在我心目中她一直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所以我一直特别关心她

的内心世界是否自卑，是否有强大的力量去迎接外面的世界。从这一次的旅

韩国之旅

生

活

专

栏 杨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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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行中，我发现她长大了，不单照顾到我们的感受，也放下自己的喜好陪伴着

我们。角色似乎改变了，过去是我们照顾她，现在是她照顾我们。原来在我

还来不及回首时，她已悄悄长大。

旅途中我看到了侄女的成熟和懂事，不为自己，只为他人着想。原来在

人生的际遇里，除了学校传授的知识和技能，社会大学传授的人生经验，也

会使每一个人的生命自然散发出灿烂的光芒。

20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最早认识的北京，是20年前和父母去旅游的北京，那是游客眼中的北

京，历史悠久的北京。后来曾到清华大学当访问教授，认识好些北京朋友，

好客热情，大吃大喝，大谈大笑，一切大剌剌，那是热情的北京。

上一次去北京，应该是在2021年，3月底春暖花开时刻。我还记得那天

的阳光特别明媚，我刻意课间抽了一天时间重游后海。喜欢后海浓郁的文化

历史气息，可以欣赏许多历史名胜，还有那古代王府的建筑，感受那早已远

去的皇家遗韵，听着夹杂虫鸣的兮兮风声，还有老北京四合院建筑群的缩

影，依旧那么气派和独特。藏匿在胡同中的小吃，随处散发着各种说不出味

道的香味。入夜后的后海更是灯火辉煌，时尚的酒吧，充满了古今融合的浪

漫和韵味，和朋友约在这里喝杯酒，闲聊古今中外，人生小小的惬意，就在

谈笑风生间。那是浪漫的北京。

疫情期间，进出北京简直比登天还难，各种各样的关卡，好些同事经历

各种各样的难。我比较胆小，害怕去了以后出不来，更害怕秀才遇到兵，有

理说不清。所以这两年，一直就没敢跨入一步，那是敬而远之的北京。

终于上周有机会再去北京。但久别重逢的北京没给我任何惊喜。机场到

酒店的路上，还是一路的堵，灰灰的天空，灰灰的车，灰灰的空气，灰灰的

人。3月的天气，还依旧非常寒冷，空气还特别干燥，我一不小心晚上就受

寒了。第二天到学校，同事还担心我感染甲流。我年初刚打过流感疫苗，自

己觉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同事为了谨慎，安排我到医院检查，幸好医

再次到北京

生

活

专

栏 红酒

207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生说我无大碍。可能因为最近工作强度高，已经好几个周末没休息，不断在

跟时间赛跑，可能太疲累，抵达北京的晚上，天气突然降温，又有沙尘暴，

接机的司机迟到，我的身体就开始有点扛不住了。

当天晚上，开始发烧，喉咙发炎。带着病，我还得把毕业模块给带完。

四天时间，身体一边和病菌斗争，一边还带着课，回答各式各样的问题。这

是同学们最后一门毕业模块，过去几年因为疫情，原来两年的硕士课程，他

们几乎都念成了四年的本科，所以大家特别期待，希望能如期完成课程。我

只能抱病上阵，以最“性感沙哑”的声音，坚持上完毕业模块，走完最后一

公里。

同学即将毕业，内心特别感慨，在分享会上，一一述说着这几年生活和

事业的跌宕起伏。几个受政策影响的行业，教育、互联网和房地产等行业，

每个都像骤然间从山顶滑入谷底，几个跟斗跌得满眼金星，差点头破血流。

好几个同学的企业面临倒闭。坚持着活下来的，也已经元气大伤，前路依旧

渺茫。有好几个同学的财富因为股票大跌几乎一夜蒸发。他们分享一切归零

的心路历程，听得我们惊心动魄，但他们说时轻舟已过万重山。能经历这些

人生大起大落而能坦然处之的，已经练就了一颗坚强的心和一个笃定的灵

魂。

眼前的场景，让我想起了汪峰的一首歌《北京，北京》。“人们在挣扎

中相互告慰和拥抱。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

迷惘。我在这里寻找在这里失去。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我在这里活

着也在这儿死去。”这是让人灵魂触动的北京。

208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在一个周末突如其来的me time，坐着城市里一小时的“长途巴士”到

了小时候爸妈经常带我们去的海滩。当天不阴不晴甚至还下了段小雨。有过

在大雨中海里浮潜的经验后，下雨不再像是会危害生命安全的现象，而匆匆

跑回室内拒绝大自然给予的体验。

海边大概是会和爱人去的地方吧，沿着海岸坐着三三两两的家庭，还有

中年情侣悠悠地躺在草地和沙滩上。也无须准备太多，一条毯子几瓶汽水。

一家人挤在一条毯子上，彼此的身体充当枕头，在树荫和海风的陪伴下度过

一个午后。

不用太多话语地在一起，也许会想到同一个东西。看看海面上排列整

齐的帆船如何让路给大大的货轮，听听八哥在你面前发出住家窗外一样的叫

声。比起在商场里当个蚁窝内转圈圈的蚂蚁，离开钢筋水泥的地带会更自

在。

在眼前的家庭，爸爸和女儿、妈妈和儿子分别穿了同色系的衣服。不知

道这是不是他们的精心安排，但我知道的是，站在海边凝望的父亲和我爸爸

当年一样。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身担重任的他们心灵喘息的空间？

以前不理解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海边，但这些有点无趣的时刻也应值得

珍惜。虽然一切看似没变，但我们却也没被岁月放过。当个孩子无忧无虑的

时光，父母年轻的神采已不复存在，令这平静的午后添了几分伤感。

时间谁也倒不回来，我也想把现在的我，带着当时的父母和还算可爱的

小幸福

生

活

专

栏 陈慧琳

209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小弟环球旅行。也想有好多好多的钱让他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知

道孩子不是救世主为他们的选择买单。好奇他们怎么平静地面对自己父母老

去的这件事情。也许就像我们面对阴雨天那样吧，既然挡不住就坦然接受，

甚至在雨中起舞。当然，说着容易做着很难，就让我们用一生经历所得的智

慧解答吧。

210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与其大动干戈改头换面，有限的条件下也有无限创意的可能，依着场所

的脾气，生长出自由自在的样貌，那是无法复制的场所精神。

在建筑系任教多年，有喜有忧，喜的是能得见富有创意的设计，忧的是

建筑专业训练出的八股作风。何谓建筑八股？拿到作业要求确定基地后，坐

在电脑前一二三四五的场地分析，色块填起来，箭头四处飞，花草到处点，

然后再来几张轰轰烈烈的渲染图，似乎便大功告成了。面对这样的苦劳之作

往往是哭笑不得，场所不是电脑屏幕上的线条。

这学期的作业要求学生从细微之处观察场所，从而发掘、定义与呈现本

地的景观资源。有位学生关注弱势群体，探讨以社群为中心的更新课题，择

定史布纳路租赁组屋为分析案例。

这里原是马来西亚铁路丹戎巴葛车站的作业区，铁路终止运行后，场地

日渐荒废，留存的工人宿舍楼成为低收入群体的租赁组屋。她镜头下野蛮生

长的草木，废弃的站房，萧瑟的楼房，昏暗的光线，有点怀旧，有点不安，

有点感伤，这是繁华都市中的另一个世界，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一个非常不

新加坡的地方。

在她的第一份作业中字里行间是对弱势群体的关怀，鼓励她继续以自己

的方式记录宣传这里。她问：“这样的景观有何价值？弱势群体如何从场所

更新中受益？”在以秩序为美力争上游的岛国，这样的景观格格不入，是难

以定义与表达的另一种美，这是她面临的挑战。

场所精神

生

活

专

栏 陈煜

211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回想起坐在槟城兴巴士（Hin Bus Depot）里的画面，短短几日的旅行

去了那里三次。第三次去的时候，没有通知在地朋友，独自走走看看，从大

街的正门进入，装饰艺术风格的山墙上保留着公司的英文名称，地面立着型

钢制成的新场所标志，大厅改作展览空间。两侧都是店屋，入驻的店家没有

大动干戈改造，满是岁月痕迹的外墙可见裸露的砖墙，店面前的小空间用旧

木条铁皮铁架拼拼凑凑，摆放的花草招牌也透着几分懒散，似乎在说“有空

来坐坐吧。”

穿过开放式的展览厅，迎面是绿意盎然的庭院，略作铺整的地面，碎

石与水泥路相间，一株老树几丛灌木。庭院中有座钢桁架支撑的高挑空间，

三面开敞，唯一的实墙上挂着以大白兔为主题的巨幅彩绘，找了张椅子坐下

来，正午时分的热带，阴凉通风的大棚里是无人打扰的悠闲。看着庭院里包

着头巾的女生们，站着坐着摆着各种姿势拍照，不由得会心一笑，这里还真

是网红景点。树荫下有个木板搭建的滑梯，歪歪扭扭的模样，小朋友们爬上

爬下浑然不觉炎阳正烈，父母在一旁的咖啡厅吃喝谈笑。另一边屋顶坍塌只

剩四堵墙的老房，墙角攀附着九重葛花开得正疯，地面摊着些木板，工人们

敲敲打打施工进行中，这是一个不断蜕变充满活力的场所。

想起项目负责人梅志源建筑师的介绍，他说兴巴士的设计很特别，因为

预算低，无法大动手脚，反而激发了设计师的创意，发挥场地的最大效能。

没有预先设定的图纸，靠的是现场设计，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四下走走听听

反馈，常常是灵光一闪念头一动，大家便动手改造起来，这种合力而做的场

地改造很妙。他们推出的新业务是place-making（场所设计），场所的塑

造不只是建筑空间的构成，更是场所精神的建构。兴巴士里有个以COEX@

Kilang Besi命名的空间，这是一个以共生命名的社群平台，将关注槟城本土

文化的人集合起来，对于他们而言，现时的兴巴士是最佳容器，却不忧心场

地未知的未来，因为不是在这里，也会在那里，总会有落脚之地，城市要培

育的是共生共进的精神。

212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在这个若是以建筑价值评判可能毫无意义的场所，没有什么高精亮点，

却又让人四下张望不断举起相机。这里没有低碳绿色建筑的口号，却是最为

环保的所在，旧建筑老物件的再利用是对生态环境最大的尊重。这里没有金

贵的沙发座椅，却有着随心而动的舒适，不用小心翼翼察言观色。

断壁残垣荒草枯树不是更新的障碍，阻碍更新的往往是审美意识的缺

乏。与其大动干戈改头换面，有限的条件下也有无限创意的可能，依着场所

的脾气，生长出自由自在的样貌，那是无法复制的场所精神。

兴巴士景观。（陈煜摄）

213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最近在一项亚洲选秀活动担任评审，回想过去参与各种评选，参选者有

国家级的文化功臣，响誉洲际的美姐俊男，也有活泼可爱的黄口小儿，才华

横溢的青年才俊，老当益壮的乐龄歌将，他们都是以 往日成就和当下才艺做

本钱，然而最具挑战的是如何挑选出未来的人中之星。曾经看过一线演艺明

星初次试镜的视频，从一个“素人”到家喻户晓的巨星，当年试镜时如此平

庸却硬生生地让评选老师的火眼金睛看出具有X Factor。

那天跟凯蒂谈起我在忙选秀，这位远在伦敦的北京姑娘，怀念起她在中

国的美好时光，我们从影视演员谈到我的耳朵。

我说有个小女孩笑眼看人的样子，像年轻时的陈小艺。陈小艺在1990

年演的电视剧《外来妹》，我常驻北京时播放，陈小艺演技好得很，有主角

范。凯蒂说她小时候也看过这部剧，还说她在剧里面不是最美的，却令她印

象深刻。我认为她的眉眼是傅艺伟那一型，顾盼生辉。傅艺伟比她更美貌妩

媚 ，傅艺伟在电视剧《封神榜》演苏妲己。纣王第一次见到她，说天下居

然有如此娇美的女子，傅艺伟可真是担得起这句台词。又美又娇，眼神又凌

厉，把苏妲己另一面的恶毒也演得很好。我们一来一去地聊起这群都已经年

过半百的昔日美女演员，凯蒂话锋一转，谈到我的选秀活动。

凯蒂问我：”那些你见过的出众小孩，耳朵高的面相比较多吗？ ”

的确，从面相学角度，耳朵高，起运早。如果耳朵高，耳朵比较大，

同时没有耳垂，这是起运早的面相，同时爱折腾劳碌命，刘晓庆就是这种耳

选秀与耳朵

生

活

专

栏 张泛

214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朵，范冰冰也是。据说范冰冰演武则天时，化装师特别给她做了假耳垂。赵

丽颖也是，从廊坊农民家小姑娘一路杀出大陆成当红一线。

我随后自拍了我侧面，问她我耳朵如何？耳垂够大吧？她回答说：“

耳朵软骨外扩，有反骨，从小不听话吧？”我自小放飞自我，这你也看得出

来？

“你要注意心脏啊。你耳垂有这条褶皱，耳垂这条‘弗兰克褶皱’

（Frank’s sign earlobe crease），和心脏问题相关。”天啊！本想让她

赞美我耳垂长，会比较长命，没想到看出病来。

“男的心脏比较容易出问题，要定期检查。你的褶皱比较浅，还好。”

还好，还死不去，我缓过一口气。

以后参与选秀，好好看看这些未来之星的耳朵。

215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前些时候，八妹不知从哪儿找出我们刘家的族谱，拿来给我看。我随意

翻阅一下，便收进抽屉里。最近忽然想起什么，便掏出来重读。

读族谱像看天书！并非字体潦草字义深奥看不懂，父亲在世时缮写的族

谱，圆润优雅的楷书干净利落，笔画隽秀工整，一丝不苟，活像印刷出来的

一般，教人叹为观止。

然而阅读20代家族史，确是耗时费神，尘封积久的霉菌臭气，熏得人眼

疼鼻痒不停打喷嚏，这就明白何故之前匆匆阅毕就冷藏起来。

这部族谱，相信是父亲经年累月不辞辛劳写成。固然前半部刘氏族谱抄

自前辈资料，但后半部关于顺德刘氏家谱，尤其近代几世家族史，看得出有

父亲执笔修缮的功力。但那支笔写到20世亲属及他本人和母亲结婚生下我大

哥之后，留下了四行空白，就没继续下去。跟着我们这些每隔两年出生的九

姐妹，没有一人名字记录在案。

我不觉得那是遵循华人族谱不载录女儿名字的传统，因为前几世家族的

女性名字都有入谱，他留下四行空白应是准备以后逐一补上的。估计是因为

大哥出生于日治时代，乱世中颠沛流离的日子，随后职场上的劳碌奔波乃至

后来中风病残直至亡故，他都没能再书写家谱吧？

读谱发掘家族中许多饶有趣味和从不知晓的事，但也留下不少引人遐思

的空白。其中种种，父母在世时都不曾透露，仿佛我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小无

知。

族谱中的爷爷

生

活

专

栏 刘培芳

216

第一集 百篇文 • 书

就说我爷爷吧，他名象鸿，子文宗，号友珊。我们这一代除了父亲外，

没有人见过他。但从小我们嘴边常挂着阿爷，这个“爷”字要用顺德方言

Ah Heh，以第五声来发音。我们对他的印象只是墙上一幅工笔油画，他衣

冠楚楚，左右两旁伴着大嫲和二嫲，三幅肖像都画得细致精微，栩栩如生。

无论我们走到哪个角落，他们双眼都紧盯着我们，望而生畏。

原来清朝年代，壮年的爷爷便从家乡南下英属殖民地槟榔屿创业从商，

因参加革命有功，获大总统颁赐六等嘉禾勋章，后告老还乡，有人却怂恿他

出来当官，先后任东莞县警察第10分所所长和东莞县知事。但毕竟一向营

商，从政非他所长，又因生性耿介，严戒贪污，乐善好施，不数年囊空如

洗，最后变卖家当，重渡槟城，营商以终。1925年去世时，年仅64。

单是阅读阿爷这一个人以及他的原配和妾侍，都让我心生种种疑问，到

底他做什么生意？如何参与孙中山的革命？如何立功？都已如云烟过眼，空

余团团迷思。

当然还有诸多遗漏的，包括修谱的父亲，没有交代自己生于槟城，又为

何在爷爷去世后以及哪一年，携母南移狮城？然后娶了同乡女子，生下我们

这一大群孩子。